第260章 好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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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悸的電話掛斷後,商宅那間被暖氣烘得四季如春的客廳裏。
    商夫人還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整個人僵在沙發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隻有胸口在劇烈地起伏。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她身上那條昂貴的羊絨披肩上,洇開一團團深色的痕跡。
    “……找到了……”她嘴唇翕動,發出的聲音輕得像夢囈,卻又帶著撕心裂肺的顫抖。
    “老婆?”一旁的商先生,曾經那個在商場上說一不二、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聲音也抖得厲害。
    他伸出手,想去扶住妻子,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也在不受控製地痙攣。
    商夫人像是被這一聲喚醒,她猛地轉過頭,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掐進肉裏。
    “老商!”她終於哭出了聲,那種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混雜著狂喜、悲痛、悔恨與慶幸的複雜情緒,在這一刻山洪般地爆發了,“我們的孩子…………阿悸說就是他!就是那個孩子!找到了!”
    商先生的眼眶,瞬間就紅透了。
    他反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重重地點著頭。
    二十多年了。
    他們從滿懷希望到一次次失望,再到幾乎絕望。
    他們以為,這輩子可能都再也見不到那個會衝他們笑會可愛的撒嬌的孩子了。
    可現在,阿悸告訴他們真的找到了。
    “我要回去!我馬上就要回去見他!”商夫人掙紮著要站起來,“老商,你快去,讓管家訂最早的航班!不,我們坐私人飛機,現在就走!”
    “你冷靜點!”商先生用力將情緒激動的妻子按回沙發裏,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哭腔,“你聽阿悸的,那孩子……我們不能嚇到他。阿悸說,他會安排好的。”
    商夫人聞言,哭得更凶了,她將臉埋在丈夫的肩頭,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一個人在外麵……二十多年……他都吃了多少苦啊……我們怎麽對得起他,怎麽對得起他啊……”
    商先生抱著妻子,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眼淚也終於決了堤,滾落在妻子明明才四十來歲確有些花白的頭發上。
    他什麽都沒說,但那無聲的悲慟,比任何言語都更沉重。
    許久,商夫人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
    她從丈夫懷裏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站了起來。
    “禮物……對,禮物!”
    “我們給孩子準備的那些禮物,快,老商,快跟我來!”
    她拉著丈夫,跌跌撞撞地上了二樓。
    走廊盡頭,那間常年鎖著、每天都有人打掃卻從不允許外人踏足的房間,被打開了。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滿屋子的東西,讓時間都仿佛凝固了。
    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儲藏室,那是一個用愛和思念堆砌起來的、屬於一個缺席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的博物館。
    靠牆的架子上,整齊地擺放著從一歲到二十四歲的各式玩具。
    從撥浪鼓、小木馬,到最新款的樂高、限量版的遊戲機,甚至還有一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電吉他。
    另一邊的衣櫃裏,掛滿了從嬰兒的連體衣到少年的運動服,再到青年剪裁合體的西裝。
    每一件都吊著牌,嶄新得像是剛買回來。
    書桌上,擺著一套套各種牌子的全新的畫具,旁邊甚至還放著幾所世界頂級藝術院校的招生簡章。
    書架上,塞滿了各個年齡段該看的書籍,從童話繪本到世界名著,從《唐詩宋詞》到《經濟學原理》。
    地上,還有一輛嶄新得連輪胎都一塵不染的兒童自行車,旁邊靠著滑板、籃球……
    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安靜地待在那裏,等待著它們從未謀麵的主人。
    商夫人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本嶄新的《藝術史》,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封麵,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老商,你說……聞璟他會喜歡這些嗎?會不會……會不會覺得我們準備得太俗氣了?”
    商先生走到她身邊,拿起那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撥浪鼓,輕輕晃了晃。
    “咚咚咚”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
    ……
    蘇逸的工作室裏,燈火通明。
    “這塊麵料的光澤度還是不對!”蘇逸現在感覺事事都不順的要命。
    助理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還有這個版型,”蘇逸又拿起一件半成品,比劃著,“腰線收得太死了!我要的是那種不經意的慵懶和性感,不是這種刻意的緊繃!重做!”
    工作室裏人人自危。
    他們都知道,蘇逸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就會變成一個對細節的要求嚴苛到了變態的地步的領導。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薑澈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他似乎完全沒感受到這凝重的氣氛。
    他將食盒放在桌上,聲音不緊不慢,“忙了一天了,先吃點東西吧?”
    薑澈打開食盒,將裏麵精致的蟹粉小籠、蝦餃皇、還有一盅溫熱的湯一一擺了出來,那股馥鬱的鮮香,瞬間就壓過了工作室裏布料和畫粉的味道。
    “設計稿毀不了,”薑澈將一雙筷子塞進蘇逸手裏,語氣裏帶著幾分寵溺,“但你要是把自己累垮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蘇逸搶過筷子,嘴硬道:“誰……誰要你心疼!多管閑事!”
    說著,卻還是不情不願地夾起一個蝦餃皇,惡狠狠地塞進了嘴裏。
    “哼,也就……一般般。”他含糊不清地評價道,手卻已經伸向了下一個。
    薑澈看著他那副口是心非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溫柔得能溢出水來。
    ……
    “所以,我們接下來做什麽?”許心恬窩在酒店房間的沙發裏,一邊刷著手機,一邊問正在旁邊給她削蘋果的秦昊。
    “不知道啊,”秦昊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紮了一塊遞到她嘴邊,“你想做什麽?逛街?看電影?或者……我們去打卡那家新開的網紅甜品店?”
    許心恬咬著蘋果,搖了搖頭。
    “總覺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倆好像除了約會,就沒做什麽別的事情。我們倆……是不是太鹹魚了?”
    秦昊削蘋果的手頓了頓。
    他看著許心恬那張認真的小臉,忽然笑了。
    “那你想做什麽有意義的事?”他湊過去,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你說,我都陪你。”
    “我……”許心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應該做點什麽。”
    秦昊看著她,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認真的思索。
    片刻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公眾號頁麵。
    “你看這個,”他把手機遞到許心恬麵前,“市郊有個流浪動物救助基地,最近在招募周末誌願者。要不……我們去看看?”
    許心恬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好啊!”她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