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認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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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貴歎了口氣。
    “那諸葛將軍如今的樣子,真要讓娘娘瞧見?”
    入了大牢,三司不刑訊是不可能的。
    但諸葛石也算是看著阿瑛長大的。
    若是讓溫長瑛瞧見了傷,恐怕又是一場爭端。
    “派太醫去治治吧。”
    頓了頓,謝庚鶴吩咐:“這幾日給刑部找些事,先別審諸葛石了。”
    畢貴領命退下。
    謝庚鶴在院中隻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確實很忙。
    ……
    眨眼便是年節。
    汴京的雪徹底停了,宮人們一大早就把雪給除了,便於貴人們進宮赴宴。
    昨日畢貴親自送來了新製的宮裝。
    喜鵲侍奉溫長瑛換上,梳妝打扮。
    銅鏡前,主仆二人都有些恍惚。
    “總覺得,娘娘與以前不一樣了。”
    剛給娘娘梳妝時,她的長相偏明媚俏麗,眉眼盡是笑意與灑脫。
    如今,卻是脂粉都壓不住的疲憊與厭倦。
    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沉沉。
    溫長瑛也無意識地伸手撫摸著銅鏡裏的眉眼。
    她試著將嘴角和眉眼往上推。
    卻怎麽笑,都找不到以前的影子。
    “走吧。”
    溫長瑛起身,“省得去晚了,又被指責。”
    剛入宮時,溫長瑛是不適應的。
    明明是酉時開宴,許多人偏要申時就到。
    甚至帝王和太後還會晚來幾刻。
    謝庚鶴說,這是秩序。
    可溫長瑛隻知道,守時才是尊重。
    她起初也曾去晚過幾次,被太後和妃嬪們挑刺。
    盡管謝庚鶴會護她,依舊免不了心有落差。
    今日,她也不想生什麽波折。
    宮宴在百敬殿。
    溫長瑛拒絕了轎輦,打算步行散散心。
    卻不想,成了沒權沒勢的象征。
    廊角處,一鵝黃女子迎麵與她互擋了去路。
    “讓本小姐先走!”
    “這又是哪家上不得台麵的庶女,帶個丫鬟就來了?”
    宋青煙倨傲地探頭,“本小姐急著入宮,不與你計較!”
    “你怎麽回事?這是我們太……”
    溫長瑛瞧她有些陌生,便攔住了打算自報家門的喜鵲。
    她眉目不變,隻提醒道:“轎輦走到前麵殿口,就必須步行了。”
    “你來得不算早,想來再往前就要堵了,不如趁此處下轎。”
    原本隻當是個過客。
    溫長瑛抬腳打算繼續走。
    誰知那女子,徑直跳下車,伸手攔住去路。
    “慢著!”
    “你算什麽東西,也想來教我做事?知道本小姐是什麽人嗎?”
    對方毫不客氣,溫長瑛也不打算再忍。
    她蹙眉正要說話,就見程瑜的轎輦經過。
    宋青煙一瞧她身後無數宮人的做派,迅速拽了溫長瑛一把。
    “你看什麽?那肯定是太子妃娘娘的轎輦啊!從東宮出來,還那麽多宮侍跟隨,你還想擋她的路?”
    溫長瑛:“……”
    她抬眸看去,程瑜坐在輦帳裏,目不斜視,端坐有方。
    這出行的儀仗,確實比她更像太子妃。
    等轎輦走了,宋青煙才鬆了手,冷哼一聲。
    “別以為本小姐是在幫你,算是謝謝你提醒我轎輦會堵路的事兒了。”
    溫長瑛沒說話。
    宋青煙頓時惱了:“你這人裝什麽啊?一路走來連個轎輦都沒有,指不定是這宴中末流之輩。”
    “你若是願意低聲下氣道個歉,本小姐可以勉強帶你去前麵坐坐。”
    溫長瑛隻覺好笑,“怎麽個前法?”
    宋青煙伸手,比了個‘五’字。
    溫長瑛了然。
    第五排。
    也就比末流之輩的第七排靠前那麽一點。
    看起來,是六部某侍郎家的千金。
    她不欲糾纏,隻點了點頭。
    “再不走,就要遲了。”
    話落,就帶著喜鵲先走。
    宋青煙在後麵遲了一會兒,糾結著要不要再坐一會兒轎輦。
    扭頭,溫長瑛就跑遠了。
    “算了!就當鍛煉了。”
    宋青煙嘟囔著,快步追上了溫長瑛。
    她有意搭話。
    但又覺得自降身份,索性一路都在憋著。
    到了百敬殿時,兩人沒引起殿口任何人的注意。
    正打算往前,宋青煙突然拉著她的手。
    “說好了帶你去第五排坐的,走。”
    溫長瑛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按著坐下了。
    她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
    坐這也挺好,不用看那些人虛與委蛇的演戲。
    周遭都不是什麽經常入宮的人,鮮少有人見過她。
    所以溫長瑛坐了兩刻鍾,也沒人認出她的身份。
    不一會兒,程瑜進來。
    宋青煙立即整了整衣服,上前獻笑。
    “太子妃娘娘,剛剛我在路上碰見您了,隔著輦帳都能覺察出您的風姿……”
    她話沒說完,就有人嘲笑出聲了。
    “宋小五,你老眼昏花了?那哪是太子妃啊,那是東宮掌事,程女官!”
    宋青煙怔了怔。
    她回憶著剛剛看到的儀仗,確實不算輕簡啊。
    難道……太子妃的儀仗還要更甚?
    堪比國母出行?
    宋青煙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說她了,就是我也恍惚,總覺得程女官身上有皇家氣質。”
    “誰說不是呢?程女官端莊大氣,言行舉止都是咱們京中貴女典範。可惜半路殺出個攔路虎……”
    其他人打圓場。
    程瑜清淺地笑道:“這位小姐麵生,應該是頭回入宮吧?”
    “認錯了而已,沒被娘娘聽到就好。”
    宋青煙如鵪鶉一般,“我自幼在襄城,剛被接來汴京。”
    她別扭道:“家父新封定騎都衛郎,兵部任職。”
    溫長瑛頓時明白了宋青煙的處境。
    新封將領的家眷,被送往汴京做質。
    同她當年一樣。
    六歲時被帶來,無父母看顧,所以犯了不少糗事。
    程瑜並沒有露出什麽嫌棄的神色,“宋姑娘快入座吧。”
    宋青煙尷尬地退了回去。
    順著她的方向,程瑜也看見了溫長瑛。
    她臉色微變,怪異地上前。
    宋青煙還以為是突然要降罪她了,嚇得帶倒了酒杯。
    還是溫長瑛扶了一把,避免酒水髒了衣裙。
    “臣參見太子妃娘娘。”
    “您的座位在上首,還請移步。”
    宋青煙脖子僵硬,不敢亂扭。
    她當然不會以為程瑜是在跪她。
    所以,自己趾高氣昂領進來的那個……
    才是太子妃?!
    一想到剛剛說了什麽,宋青煙就恨不得重新回娘胎裏再投生一回。
    程瑜麵帶惶恐:“方才諸位夫人小姐都是無心之談,娘娘切莫記在心上,臣絕無冒犯頂替之意。”
    “您才是承恩殿的主子!”
    溫長瑛捏爆了顆葡萄,汁水飛濺。
    她尚未說什麽,程瑜便迫不及待請罪。
    生怕別人想不到她是個小肚雞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