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月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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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時遲,那時快。
    段汀白扭身直接跳進了冬日的蓮塘裏。
    前些時日落雪,宮人已經清過冰。
    但這種時節的塘內,也是冰寒刺骨的。
    溫長瑛旋即轉身,對上了程瑜和太後逼人的目光。
    她臉上紅暈未消,像是春意拂麵,令人遐想。
    太後眼角下壓:“哀家似乎瞧著,像是個男人。”
    “太後看錯了。”溫長瑛麵無怯色。
    “你以為哀家是剛到這嗎?”
    太後冷笑,“方才同程女官吃酒,不過出來散散酒氣,遠遠就看見你跟那男子拉拉扯扯。”
    “若不是這附近還有你的眼梢,突然出聲提醒,哀家怎麽可能放任那奸夫跳湖逃走?”
    說著,太後還四處張望,視線落在亭角處的喜鵲身上。
    “是你麽?”
    喜鵲慌得跪下,不敢吱聲。
    程瑜解釋:“臣自認對喜鵲的聲音還算熟悉,方才那聲,恐怕不是她。”
    溫長瑛自己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她還以為是程瑜和太後身後的人。
    但不管怎麽說,也算是提醒她,幫了忙。
    她正要遮掩過去,就見宋青煙自己嚇破了膽,怯懦地走出來。
    “臣女宋青煙,見、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終於對上了人。
    她略一沉思,“定騎都尉郎家的?”
    宋青煙低著頭,不敢亂看。
    好在她剛剛也隻是嗬斥了一聲,太後雖有些惱,也隻是說:
    “念在你是心係宮規戒律,哀家不同你計較。”
    話落,又看向溫長瑛:“太子妃還有何話可說?”
    溫長瑛垂眸,“太後既然有心定罪,何須問我?”
    “放肆!”
    太後輕易就被溫長瑛挑動了情緒,“你私會外男,被哀家抓了個現行,竟一點心虛愧疚都沒有嗎?”
    “溫氏!你究竟把皇家顏麵置於何地!”
    溫長瑛揚聲:“太後覺得我對不起皇家,何不代太子寫下廢黜文書,將我休棄?”
    動靜終於是鬧大。
    有出來散酒的宴客們忍不住望過來。
    皇室醜聞,誰不想探聽一二?
    太後被氣得一度失聲。
    她本就不喜溫長瑛,若非擔心跟鶴兒生了嫌隙,又何至於忍到現在?
    “好!好得很!”
    太後陰沉著麵容:“那我們就去太子麵前辯!哀家倒要看看,鶴兒還能不能容得下你這無恥蕩婦!”
    溫長瑛倏地沉了眉眼。
    她抬腳逼近太後,周身那武將之後的氣勢壓人,聲音也帶了森寒之意。
    “太後從一出現,就急於定罪我私會外男,你又何曾給過我解釋的機會?”
    “我若真是蕩婦,何須在這偷偷私會?我大可領著人到太子麵前逍遙快活,豈不更能羞辱皇室顏麵?!”
    她的話,太過於驚世駭俗。
    太後麵色巨變。
    而溫長瑛還在繼續上前:
    “他謝庚鶴都能跟別的女子同進同出,我說兩句話就成了蕩婦?同為女子,太後當真覺得這對嗎?”
    太後雙腿一軟。
    幸好身後有程瑜攙了一把。
    她顫巍巍指著:“你……你!”
    “這便是你的心裏話?”
    謝庚鶴緩緩從涼亭另一端走出。
    他身上玄黑大氅被風吹起,無端生起寒意。
    “阿瑛,回話。”
    溫長瑛定了定神,“是又如何?”
    “謝太子要休了我嗎?”
    謝庚鶴沒說話,隻是走近溫長瑛的身旁,“你在意的是程瑜?”
    沒聽到溫長瑛的聲音。
    他自顧自解下大氅,係在溫長瑛身上。
    “孤應你,日後不再同她單獨見麵,好嗎?”
    不好。
    一點都不好。
    謝庚鶴倘若真能做到,程瑜這根刺又怎麽會折磨了她五年?
    溫長瑛閉了閉眼睛:“一個月。”
    “你一個月都做不到。”
    謝庚鶴眉心蹙著,似乎在不滿。
    “阿瑛大可以同孤賭一次。”
    “好啊。”溫長瑛笑了,“你若做不到,就爽快地給我休書。”
    謝庚鶴黑眸灼灼:“孤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一旁的程瑜,麵色隱隱發白,掐著的掌心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太後更是費解:“鶴兒,你不打算追究她?她剛剛可是……”
    “皇祖母!”謝庚鶴直接打斷,“方才是畢貴來送東西,不慎腳滑,摔落湖中。”
    “現下人已被救起了。”
    湖麵上,畢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跳了進去。
    而兩岸均是打撈他的宮內侍衛。
    畢貴渾身濕淋淋的,還一直打著噴嚏。
    “太、太後娘娘,是奴才沒站穩,驚著了您。”
    “奴才罪該萬死,還請太後娘娘責罰!”
    這下,太後還有什麽不懂的?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謝庚鶴,“你遲早要毀在這個女人手裏!”
    謝庚鶴眉眼不變,“孫兒甘之如飴。”
    太後氣得直接走了。
    程瑜沒動。
    她如今也是東宮的掌事女官,自然需要善後。
    “宋姑娘,今日的事,還請爛在肚子裏。”
    她言笑晏晏,卻無端讓宋青煙後背發涼。
    宋青煙如鵪鶉般,點著頭不敢吭聲。
    等人都散了去,謝庚鶴主動攥著溫長瑛的手,往承恩殿走去。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篤定。
    “剛才的人,是翰林院的段汀白吧。”
    身為太子,他自然有辦法確認。
    溫長瑛也沒打算瞞他,“他是阿野的夫子幕僚。”
    聞言,謝庚鶴便什麽都懂了。
    “你不該私下見他。”
    “怎麽?”溫長瑛諷問,“太子殿下還是聽進去太後的話了?擔心我紅杏出牆?”
    謝庚鶴輕笑,將溫長瑛手裏的暖爐抽出來扔掉。
    隨後大掌扣住。
    “阿瑛被孤養得這般嬌,他養得好你嗎?”
    “出了事,他怕是跑的比兔子都快。如方才那般,留你一人應對,這樣的人,孤輸不了。”
    溫長瑛成心找不痛快:“是嗎?”
    謝庚鶴那股掌握一切的勁兒沒了。
    他咬牙切齒逼近,在溫長瑛唇上咬了一口。
    “你少說孤不愛聽的話。”
    溫長瑛幹脆就不說話了。
    反正她現在嘴裏,沒幾句謝庚鶴愛聽的。
    剩下那幾句,也免了吧。
    兩人一路沉默回到東宮。
    借著殿內的光,謝庚鶴才突然驚覺,溫長瑛臉上和手背,已經遍布紅疹。
    眼睛也不怎麽聚焦,一直是強撐著被他拉回東宮的。
    “阿瑛!”
    溫長瑛軟了身軀,昏倒在謝庚鶴懷裏。
    謝庚鶴苦澀,“難怪今晚這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