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早不在意了

字數:5590   加入書籤

A+A-


    溫家人骨子裏都有身為武將的血氣。
    溫長瑛自然也不例外。
    她眸中森寒,讓梅嬪不得已卸了脾氣。
    梅嬪挖苦著:“本宮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麽時候!”
    溫長瑛鬆了手,任她往後退。
    “我囂張,是建立在溫家的卓越功勳下,是我父輩祖輩浴血奮戰帶來的底氣。”
    “無論有沒有謝庚鶴,我都是我。”
    即便梅嬪不願意承認,但溫長瑛說的是對的。
    她囂張,是因為皇室需要安撫溫家的英魂。
    若非溫在野闖出這些禍來,其實溫長瑛大可以更囂張一些。
    那些為汴王朝前仆後繼的將士,都在盯著溫家的下場。
    皇室,不可能讓他們寒心。
    “反正太子就是厭棄你了,再怎麽得意,你也要獨守傲骨一輩子了。”
    “溫長瑛,你最好永遠都這麽有底氣!”
    梅嬪說完就帶著桃紅走了。
    頗有幾分狼狽。
    她這次沒看到溫長瑛的笑話,總能等到下一個機會的。
    溫長瑛轉而扶起腿軟的喜鵲,“不是說了,別跟她們爭執嗎?”
    “祝湄湄再怎麽樣,她也是皇妃,論起來還是長輩。”
    喜鵲抿嘴,“奴婢就是看不慣梅嬪這麽欺負您。”
    “她同您也算是故交,當初嫁入東宮,您給她準備了不少禮物。到頭來,梅嬪反而是最出頭欺負您的。娘娘,這皇宮真可怕。”
    什麽樣的人進來,都得脫層皮。
    任她再堅毅,也總能被磋磨得變了心性。
    曾經直爽火爆的梅嬪是這樣,明媚嬌豔的娘娘也是如此。
    “不重要了。”
    溫長瑛想,曾經她有那麽多親人和朋友。
    但從嫁入東宮之後,身邊的人都相繼離去。
    祝湄湄不是第一個,也成為不了最後一個。
    她早不在意了。
    溫長瑛走到侍衛跟前,“程瑜回來了嗎?”
    “回太子妃,還沒有。”
    程瑜是跟謝庚鶴一起出去的,三日都沒有回來。
    宮中早有揣測了。
    溫長瑛與尋常無異:“等她回來,找出秀坊苑的地契,送到未央宮去。”
    侍衛怔愣之間,溫長瑛已經回屋了。
    傍晚,謝庚鶴回來。
    風塵仆仆地往承恩殿趕,剛一到門口就駐足了。
    “畢貴,準備熱水。”
    恰巧程瑜一直跟著,侍衛瞧見之後,就主動說了秀坊苑的事。
    原本欲走的謝庚鶴頓了頓,黑眸幽深:“你說她要把什麽送出去?”
    侍衛硬著頭皮重複:“娘娘說,要把秀坊苑送給未央宮的梅嬪。”
    那是他送阿瑛的生辰禮。
    意義不同凡響。
    她是連過去都不要了麽?
    畢貴瞧見太子臉色隱隱有些發白,忙上前提醒:
    “殿下,去洗洗吧。”
    “等見了太子妃再問也不遲。”
    謝庚鶴動了,腳步卻沉重,一個人在浴房呆了兩個時辰。
    再出來時,夜色已深。
    承恩殿裏一盞燈光都沒有了。
    “走吧,睡書房。”
    翌日。
    溫長瑛剛醒,就知道謝庚鶴回來的事了。
    因為程瑜又親自來確認了一下,秀坊苑是否真的要送出去。
    “娘娘,奴婢可以知道原因嗎?”
    程瑜很喜歡穿秀坊苑的衣服,幾乎每半月都要換一件新的。
    原先在東宮名下,太子交代一聲,她便能做幾身新衣服。
    如果轉贈給了梅嬪,日後再想穿秀坊苑的衣服就難了。
    那麽多一品繡娘的手藝,太可惜了。
    “厭了,倦了,我看不得礙眼的東西。”
    溫長瑛抬眸,“理由夠麽?”
    程瑜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去送地契了。
    院子裏的臘梅開了花,粉紅相間,俏麗好看。
    溫長瑛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問:“喜鵲,這棵臘梅也有七年了吧?”
    喜鵲眼皮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並砍了吧。”
    喜鵲嚇得跪了下來,“娘娘,您前幾月不還說,要等明年臘梅枝粗壯了,安一個秋千椅嗎?”
    “況且這下麵還埋了酒,是您和太子一起種下的。若是砍了,他……”
    溫長瑛不說話了。
    她倏爾轉身,“瞧你嚇得,那麽喜歡,那就留著吧。”
    反正她也不會在東宮住多久了。
    喜鵲匆匆起身,總覺得娘娘病了。
    她擔憂的眼神根本瞞不住溫長瑛。
    溫長瑛也不想解釋。
    她說得越多,反倒越像在欲蓋彌彰。
    下午溫長瑛小睡了一會兒。
    醒來時,就不見喜鵲人影了。
    她問守著的侍衛,“喜鵲什麽時候出去的?”
    侍衛眼神有些許躲避,隻說:“有一會兒了。”
    溫長瑛眉眼冷厲起來:“到底多久了?”
    “一、一個時辰。”
    也就是溫長瑛剛睡下,喜鵲就已經出去了。
    到這會兒還沒回來?
    溫長瑛不放心,指了兩個人:“你們去找找。”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腳下不動分毫。
    見狀,溫長瑛直接抽了他們的佩劍。
    “我若真想跑,你以為這十幾個人,能攔得住我?”
    溫家軍一向勇猛,個個在戰場上都是以死搏生。
    這話也讓那兩個侍衛瞬時清醒。
    “是,小人這就去。”
    沒等多久,兩人抬著渾身濕透,差點被淹到沒了命的喜鵲回來。
    溫長瑛臉色大變,“去請太醫!去啊!”
    侍衛匆匆跑出去,再回來時,一臉同情。
    “太子殿下把太醫都請去給太後娘娘診脈了,太醫署隻有抓藥的小弟子。”
    “那就去太後的慈恩宮裏請,她要那麽多太醫有什麽用,分一個過來給喜鵲診治!”
    溫長瑛低吼,手攥得極緊。
    侍衛低下頭:“屬下去過了,但被攔在了外麵。”
    看著喜鵲發白的臉色,溫長瑛內心急得不行。
    她猛地抓住侍衛的領子,“你真的去了嗎?是不是程瑜故意讓你拖延,想害死喜鵲!”
    侍衛忙跪在了地上。
    “小人不敢欺瞞太子妃啊,娘娘,真的沒有太醫!”
    “謝庚鶴見不到,畢貴也見不到嗎?或者程瑜,隻要找到他們,就總能要一個太醫過來的!”
    溫長瑛的急切,得不到回應。
    她深吸一口氣,似是無力:“那就去讓那個小弟子抓藥。”
    侍衛愣著:“抓什麽藥?太醫院沒開具藥方,是不給抓藥的……”
    “風寒祛濕,活血化瘀,補氣益血都行!!”
    溫長瑛聲音尖銳,“隻要能保住喜鵲,他就是開老鼠藥,我也眼都不眨地喂!”
    侍衛嚇得又跪了。
    溫長瑛真恨不得拔刀殺人。
    她煩躁地轉過身去,“人請不來,藥抓不來,去弄些熱水和火盆,還有厚被褥總行了吧?”
    侍衛忙領命去了。
    溫長瑛匆匆把喜鵲放到床上,跑前跑後把幾個房間的被褥都蓋了上去。
    她抓著手腳冰涼的喜鵲,心跳漏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