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閑做完試卷走出考場，迎麵就是她的同學大軍。
    看著自家同學們手上什麽“不管考得怎麽樣我都愛你！”“不用擔心考不好，我穿拖鞋了，可以托你上岸！”的條幅……
    李雲閑麵色凝重地後退一步。
    劉霧都沒做到的事情，她親愛的同學們做到了。
    “別跑！讓我們愛你一下！”機警的同學們立即發現了李雲閑的意圖，一個個桀桀桀笑著衝了上去。
    最終慘遭蹂.躪的李雲閑：“……”
    她寧願去揍築基▽▽。
    耳邊全都是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大概是說什麽實在是太解氣了，又或者是天外飛劍實在是太帥了，還想要看什麽的。
    最終還是老師出現解救了她。
    這位老師，也是當時和李雲閑說轉校的那位。
    她看著李雲閑，眼神十分感慨：“沒想到，你真的能做到你說的。”
    李雲閑笑了笑。
    劉霧這事，相對她從前遇到的那些難題來說，實在是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老師也就是感慨這一句，很快就進入正題。
    “現在你既然考完試，想來之後就要去特殊學府讀書了，有兩件事，學校還是要和你說一下。”
    李雲閑看向老師，做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一個，是你之前從來沒有受過特殊教育，對修士所需要了解的規矩守則都不清楚。到你離開錦城還有一段時間，在此之前，你去特殊班補兩天常識課吧。”
    李雲閑對此自然沒什麽意見，她確實很需要這個，很乖順地點了點頭：“好的老師。”
    “那第二個呢？”李雲閑問道。
    “第二個就是……”老師凝視著李雲閑，掏出來了個收款碼，“操場鐵質展示牌造價八百，你賠償一下。”
    李雲閑：“……”
    她此時終於想起，她那為了威懾，一劍劈成兩半的無辜展示牌。
    “……哦，好。”李雲閑幹巴巴地付了錢。
    隨即李雲閑回想起了，第二個被自己傷害了的無辜物件。
    “那椅子呢？”李雲閑問道。
    那把釘著劉霧的椅子，也慘遭了重創。
    “那個是見義勇為，由犯罪人員賠償。”老師說著公私分明的話。
    說完，老師自己都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李雲閑的肩膀：“幹得漂亮！以後再接再厲！”
    李雲閑眉眼彎彎：“好的，老師。”
    “那……學署署長在校長室等你，你去吧。”老師動作輕柔地推了下李雲閑的背，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隨後，這位對著李雲閑慈眉善目的老師，轉頭看向一眾同學時，瞬間表演了什麽叫作變臉。
    “都很有精力嘛！馬上要高考了知不知道！既然這麽有精力，全都給我回你們教室去，給我做卷子去！”老師滿臉凶神惡煞。
    哀嚎遍地。
    已經不需要高考的李雲閑，見此慘狀，立即腳步麻利地離開了現場，去往校長室。
    校長室裏一高的校長和陳署長都在，見李雲閑來了，一高校長很識趣地離開了房間。
    “坐。”陳署長伸手示意道。
    李雲閑沒有客氣地坐在陳署長對麵，隨後她就看到一個手鐲大小的金屬環，被放到了她的麵前。
    李雲閑眼神微動。
    她感覺出來，這東西雖然煉製方式和修仙世界有很大差別，但確實是儲物法器無疑。
    李雲閑抬眸，用眼神詢問陳署長這是什麽意思。
    “學署因人員管理疏漏，對同學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和傷害，這鐲子是學署給予你的賠償，裏麵的東西是我個人表達的歉意。”陳署長簡明扼要地說道。
    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李雲閑這才拿起儲物手鐲看了一看。
    略作感應，李雲閑看到了這空間不大的手鐲裏，附帶放著的五十塊下品靈石。
    李雲閑頓時眼眸一亮。
    這是她非常需要的東西！
    靈石這玩意和丹藥不一樣，是可以完全代替靈力修煉用，不用擔心任何副作用的好東西。
    鐲子裏的這些，足夠她這個練氣一層修煉很長一段時間。
    李雲閑看著陳署長的表情頓時好了很多。
    以她的閱曆，當然能看得出來之前她和劉霧對峙的時候，陳署長左右搖擺和稀泥的態度。
    李雲閑對這種人是沒什麽好感官的。
    不過這人最後對魔道修士完全不帶半點遲疑地下手，還是在李雲閑這裏挽回了些好感度。
    現在這是直接把好感度從負數直接掰回成0。
    “謝謝署長。”李雲閑十分幹脆地出聲道，表示之前種種事情在她這都過去了。
    陳署長自然是聽出來李雲閑這語氣蘊含的意味，失笑。
    這麽利爽的人確實少見。
    陳署長看著這年輕又有朝氣的李雲閑，眼裏帶著幾分感慨也帶著幾分羨慕。
    他之前發現劉霧墮入魔道後，表露出來的憐憫是對劉霧的，也有幾分是對自己的。
    修仙問道，修仙問道。
    修的是道，也是心。
    他心誌不堅，習慣性回避衝突，故而遲遲無法突破築基大圓滿，修煉成金丹。
    然他天性如此，無可奈何。
    李雲閑有如此心性，想來修仙這條路要比他走得遠上許多。
    陳署長也是四大學府出身，也見了不少比他優秀的天才，嫉妒之心早就被磨平了，倒也沒有生出什麽多餘的想法。
    感慨完後，陳署長直接對著李雲閑提起了其他事。
    “你知道四大學府的青藤班嗎？”陳署長意思意思問了一句，沒等李雲閑回答，就繼續說道，“這個班每學期隻收25個人，享受學府最好的學生修煉資源。”
    “想要進入這個班，就必須參加青藤選試，並拿到前一百名。”
    “而選試隻有修者學試分數過700的，才可以參加。”
    “你的文化考試成績讓人看了，預計有124分。加上素質分已經超過700的標準。”
    聽到這裏，李雲閑眉頭挑了挑。
    她想自己文化考試的時候，幾個監考老師怎麽老是看她做題。
    這真的是物理意義上的，讓人看考試成績啊。
    “具體成績出來後，我會把你的名字報送上去，七天後會安排人送你出發去都城。”
    “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特殊班的老師，也可以直接問我。”說著，陳署長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亮出了自己的好友二維碼。
    李雲閑：“……”
    她這個修仙世界的老古董，還是有點不適應現代社會的科學便利方式。
    李雲閑拿出手機加了陳署長好友。不過她現在就有問題，幹脆直接麵對麵問陳署長了。
    “青藤選試是什麽考試模式？”李雲閑問道。
    陳署長笑了一笑：“選試很簡單，就是打架。”
    “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你就是第一名。”
    修仙者要和異族作戰，要和狩人者作戰，戰鬥能力自然是很重要的評判標準。
    但是修者選試裏，沒有任何武力值考驗部分。
    這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沒必要讓一堆學署的人浪費時間，看一群人在台上菜雞互啄。
    看看數據就好了，簡單快捷。
    陳署長之前沒提青藤選試內容，也是覺得這東西對李雲閑來說沒難度，沒什麽必要提，就下意識忽略了。
    “不過……一般參加選試的考生都有練氣三層以上。”練氣三層就可以使用術法了，武力值增幅也比較大，“高的練氣六七層的都有。”
    大多數修士都是從小開始修煉，沒幾個各項數據高的天才，到18歲修者學試的時候，還隻有練氣一層。
    “那些高修為的天才，也都有能對戰劉霧那種築基的能力。”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比人和狗都大。
    陳署長還記得李雲閑那兩次出手，格外幹淨利落，沒有一點多餘的劍術，但同樣也擔心李雲閑為這樣的劍術驕傲自滿，多提點了李雲閑兩句。
    但說完，喜歡中庸調和的陳署長還不忘補充安慰一句，“放心那種人不多，不用擔心。對你來說，進入前一百完全沒問題。”
    聽了這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雲閑在心裏幹笑一聲。
    ……那還是有問題的。
    她能一劍殺狩人者，甚至敢一劍殺劉霧，但她總不能來個一劍把同學們都殺了。
    不殺的話，她現在這物理上隻有練氣一層的情況，也就隻能用個兩三次劍招。
    想到這，李雲閑心念一動，隨即無語地看著陳署長。
    她算是明白陳署長那麽大方，給自己塞好些靈石的原因了。
    感情是給她這個小菜鳥在選試上續航用的。
    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誇陳署長一聲體貼。
    “我盡力。”李雲閑應了聲，沒給太多承諾。
    她現在的情況也算是轉世重修，再加上有遊戲商城，所謂四大青藤班的資源，對李雲閑的吸引力沒有那麽大。
    李雲閑隻想去靈力稍微多一點的地方待著就好。
    想到這，李雲閑不由對陳署長問道：“錦城什麽地方靈氣比較多，比較好修煉的？”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雲閑心裏其實是理所當然的，認為最佳的修煉地方，肯定是陳署長這位錦城最強者所在。
    在修仙世界裏，反正都是這樣。
    本著自己現在這18歲敢接觸修仙，對什麽都不了解的純良無辜，李雲閑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直接去陳署長那邊蹭蹭靈氣。
    陳署長著實是沒想到李雲閑會問出這個問題，看著李雲閑的眼神頓時十分複雜。
    他知道這小姑娘很沒有修仙常識，但這也太沒了解了吧。
    “……越靠近城市邊界的地方，靈氣越濃，同樣也越危險。”
    “在城市外的區域裏，有妖獸、有詭異，也活躍著魔道修士和狩人者。”
    “所以我們修士一般都住在邊界區域，抵禦這些危險，守衛內城裏的普通人。”
    李雲閑：“……”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自己走到哪裏都覺得靈力稀薄了。
    她爹媽還挺有錢的，給李雲閑留下的住所，是城市中心區域。
    也就是靈力最少的地方。
    真的是成也有錢，敗也有錢。
    其實修仙世界裏，凡人的城池村落，大多也都是建立在靈氣較少的區域。
    隻是李雲閑沒有想到的……
    “這市中心靈氣未免也太少了！”李雲閑吐槽道。
    陳署長哈哈大笑：“錦城地方偏，靈氣雖然不多但也沒這麽誇張。”說著陳署長指了指地下：“埋了法器驅散靈氣的。”
    “靈氣達到一定標準後，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比較容易自然生成詭異。”
    “那東西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生成，有的詭異還免疫物理傷害，很難處理，非常容易出現普通人的傷亡事件，這種是最好的了，生活生產什麽都很有保證。”
    李雲閑想起修仙世界裏的情況，十分認可地點了點頭。
    再次感慨。
    難怪這裏可以養出來八十億人！
    李雲閑再次好奇問道：“市中心沒有靈氣，怎麽修士學生都在一高這裏上學？”
    一高所在位置也是城市中心地帶。
    陳署長樂嗬嗬的：“學習文化常識，還有法術武器身手的。每天學這些的時間都不夠，又不需要讓他們在學校修煉，要靈氣做什麽。”
    “和普通人多接觸接觸，一起生活一起長大，大家才會把普通人也當成自己同類，有要保護他們的意識嘛。”
    “都隔絕開來，那算什麽樣啊！”
    李雲閑看著陳署長說這話的時候，麵上隱隱帶著些微自豪神色的樣子，神情也放緩下來。
    她穿越到修仙世界後，最開始也是在凡人裏摸爬滾打好多年，一點點修行，練氣練劍，然後成長。
    在她漫漫修仙歲月裏，這段時光若是折算來看，十分的短暫，卻是構成她整個修仙路最基石最重要的時光。
    這家夥做人還行。
    李雲閑對著陳署長多了幾分認同。
    而陳署長也咂摸出來，李雲閑問他這些問題的目的，很幹脆地給了個建議：“你想去靈氣多的地方修煉，反正也沒幾天時間了，你到邊界的地方找個酒店住一住就可以了。”
    “若是能提升到練氣二期就更好了，沒那麽醒目。”
    “青藤選試裏，每年也有那麽幾個練氣二期的在。”
    說完，陳署長伸手拍了拍李雲閑肩膀，“到時候你會遇見很多天才，八.九百分甚至上千分的天才，但是那都是外在的。”
    “修為能測，天賦能測，根骨能測，心性不能測。”
    “那些隻是能決定修煉有多快，但心性決定你能走多遠。”
    “你要維持本心，不要像我一樣……”陳署長想說些什麽，又猶疑地頓住，他想說‘沒有鋒芒’，但是又擔心粉紅大象效應，隨即苦笑了聲，隻說道，“不要像我一樣停留在築基。”
    李雲閑看著陳署長頹喪的樣子，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想問的想了解的，李雲閑都得到了答案。
    李雲閑起身向陳署長告別，但打開校長室門，準備離開的時候，還是回頭看向陳署長。
    “署長，我不知道你認為自己是什麽樣的本心，所以隻能築基。”李雲閑出聲道。
    “但我覺得，天道之下眾生平等，沒有誰的本心是隻能修煉到某個等級為止的。”
    “我覺得，或許您停留在築基的原因，並不是您的本心，而是您覺得……自己本心不行。”
    說完，李雲閑淡然地對著陳署長點了點頭，再次致意告別。
    陳署長怔怔看著已然空無一人的大門，腦海裏還印刻著李雲閑望過來，好像完全看透他的那雙眼。
    內心震蕩。
    一切都是他覺得自己……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