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白三叔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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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路平安如今狀態不佳,也比負重而行的白家兄弟跑的快。回到屯子喊上白家人,還把吳大偉和羅家棟也叫上了。
    羅家棟已經恢複過來了,生龍活虎的,一聽有肉吃,顛顛的就跟著進了山,也是個心大的。
    想把兩頭大野豬從山裏抬出來可不是簡單的事兒,一群人輪換著抬,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多,才從山裏出來。
    抬出來也不算結束,天熱,肉存不住,得盡快送到林場賣出去。
    等在屯子裏的白二大爺早已磨刀霍霍,一到家,眾人都跟著搭把手,把野豬吊起來扒了皮,去了頭蹄。
    豬肉往平車上一扔,白三爺帶著彥文趕著馬車就連夜趕去林場了。
    至於路平安等人,當然是吃肉了,用鬆香把頭蹄和豬尾巴上的毛收拾幹淨,連同豬心下入大鐵鍋裏煮。
    豬肚也要處理了,這個簡單,放在鍋台上焙幹收起來就行。
    豬心好熟,煮起來不費勁,用筷子能紮透就算好了。
    撈出來切成片,用蔥、芫荽、蒜汁兒和香油一拌。
    咻……勁道彈牙,味道好到爆。
    有了個肉菜,再抓把花生,就可以開喝了。
    白二大爺是個愛喝點兒的小老頭,家裏不缺酒,公社供銷社打的散簍子挨個倒上,幾人就喝開了。
    路平安沒喝散簍子,他的藥酒還沒喝完呢,拎著酒瓶子咕咚咕咚,嚇得白二大爺直哆嗦。
    "孩子啊,你這種喝法上不上頭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上火,哪有人這麽喝藥酒的?"
    "沒事兒,我就喜歡這種喝法,顯得咱爺們兒很豪邁!"
    "你這孩子,真是不知道輕重,這會兒是豪邁了,小心晚上燒的你直撓牆。"
    就在這時,彥武端著一個盤子,遞給了路平安。
    吳大偉好奇的盯著盤子裏不知名的玩意兒,問:"這是啥?"
    "豬卵泡子,好東西,平安特意點名讓烤的。"
    "噗……"
    幾人笑噴了,這下路平安的身虛之名算是扣在頭上,想取都取不下來了。
    路平安才不管他們怎麽想呢,反正他如今還年輕,也沒準備在屯子裏娶媳婦,怕啥?
    …………………………………………………
    白三叔坐在平車上,趕著一匹小母馬,身邊是抱著槍的彥文。
    平車上鋪了個葦席,上麵放著兩頭收拾好的豬,以及刀子,斧子,一捆稻草和一杆秤。
    父子倆一邊趕路,一邊說起了給彥文說親的事兒。
    彥文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差一年才到法定結婚年齡。可是放到農村地區,這就是妥妥的大齡青年了,別人家裏條件好的,十六七歲就成親的多了去了。
    屯子裏小閨女少,公社小閨女也不多,北大荒就這點不好,隨著大量的知青到來,男女比例嚴重失衡,說親越來越難了。
    不是說彩禮要的多,也不是說屯子裏好青年就不如知青,而是小姑娘們的選擇多了,自然眼光和要求就高了。
    白家在屯子裏的條件還可以,就這彥文彥武也為難娶媳婦。
    上次白三叔托公社孩子他表姑說了個姑娘,人家姑娘說要白家另起個院子再見麵,不然就沒有說其他的必要了。
    屯子裏另起院子就是單過的意思,這在頭兩年,小輩兒提出這個要求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兒,哪有長輩健在就分家的?
    更別提還是一個麵都沒見過,都不算未來兒媳婦的外人提出的了。
    可分家不分家都另起院子分開過日子的,這兩年卻習以為常了。
    年輕人都想有個自己的空間,如今條件好了,不願意再和父母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同一張炕上。
    再說了,和婆婆小姑子整日裏生活在一起,連個退讓一步、躲著生悶氣的地方都沒有,勺子難免碰鍋沿兒,吵嘴鬥氣是難免的事兒。
    有時候鬧的老爺們兒心煩了,兩口子幹仗的也不是沒有。
    東北這邊地廣人稀,即便是湧入很多知青也同樣地廣人稀。
    這裏不缺地,也不缺蓋房子的木料,唯一欠缺的就是燃料。
    每年冬天維持一座木刻楞的溫暖都需要海量的木材,多蓋一座木刻楞,就需要耗費更多的體力和精力。
    奈何時事不同了,移風易俗在所難免,形勢比人強,總不好真讓兒子打光棍吧?
    白三叔是這麽想的——打幾頭野豬,賣了錢直接擺出來,意思是我家不缺錢,就是想快點給孩子們辦喜事兒。
    院子該起起,婚事該進行進行,兩不耽擱。
    給彥文辦過婚事,緊接著還有彥武呢,彥武今年也十九了。
    傻小子要娶媳婦了麽,所以彥文才會背著沉重的野豬還是笑的,所以才會不顧勞累,跟著白三叔連夜趕去林場偷偷賣豬肉。
    緊趕慢趕,趕到林場時也是後半夜了,叫醒白家的親戚,父子倆進了門。
    白彥文的姑姑,也就是白三叔的親妹妹嫁到了南嶺屯一戶姓李的人家,後來彥文姑父進林場當了工人,把家遷到了這邊。
    賣肉的事是早就約好了,白三叔捎信兒過來說是要送豬肉過來賣,彥文他姑已經提前和鄰居們打好了招呼。
    如今野豬終於到了,而且還是在大晚上,正好方便大家買肉了。
    彥文姑姑出去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人拎著籃子,夾著麻袋上門。
    沒有拿東西也沒事兒白三叔帶了稻草,打個草繩一捆,提著就走了。
    東北這邊賣肉是很簡單的,沒有什麽要三兩半斤這一說。
    最小的單位都是論刀論條的,一刀肉大致就是八九斤。條就是整個豬腿,一條前腿,一條後腿。
    都這麽賣,幾刀下去就是一扇豬肉。
    哪怕是現在,你到東北菜市場,你說——老板給我來五塊錢兒的,麻煩切絲。
    老板當場就得被整懵逼了。
    此時青黃不接,林場哪怕靠著山也靠著河,也不是誰都能有肉吃的。
    最肥的野豬肉漲到了三毛,帶排骨要便宜些,大骨頭最賤,屬於搭頭。
    兩頭大野豬,賣了將近一百塊錢,剩了點兒血脖肉,白三叔說啥都不賣了。
    說是自己妹妹還沒吃呢,都賣了,那不是認錢不認親麽?
    彥文姑父對舅哥的話很滿意,彥文表弟表妹都很高興,能吃肉了麽,不高興不是傻了?
    彥文姑姑也覺得有麵子,也沒客氣,拿著血脖肉,撈了些酸菜剁餡兒去了,說是要包餃子,要讓白三叔和彥文吃了餃子再回去。
    白三叔卻沒敢吃酸菜餡餃子,賣肉都是偷著賣的。被人逮著了,扣個割尾巴的罪名是小事兒,再把賣肉的錢給沒收了,那可要把人心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