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討巧是討巧,好也是好,就是容易驚動中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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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寫了一整天,等到曹忠徹底把劇本完成,已經是晚上了。
    他解決了自己認為的幾個細微bug,完善了劇本當中人物的邏輯線。
    但大部分,都是很細微的調整。
    原版那本,其實是很不錯的。
    就是有點細節上,突兀,大概率是剪輯的鍋。
    曹忠在劇本裏做了補全。
    兩個大調整,一個就是離開南京之後,林玉秀的自白。
    另一個就是在祭祀時候,那個準備拍攝的航拍片段。
    等到劇本寫完的時候,曹忠自己眼眶微濕,整個人也有點悵然。
    唏噓兩聲,長籲短歎。
    不是他非要拍這種,但是有些東西,需要被記住,但一定不能依賴魯川。
    屁股太歪。
    曹忠承認電影需要多維度是很好的,但是作為一個華夏人,魯川的角度是絕對不可取的。
    如果一個日本人,要拍攝自己的殘暴,虛構這麽個角色,體現他們中的某個人也是被戰爭推著走。
    就像是《起風了》一般。
    曹忠能理解。
    但一個華夏人,拍出來這個。
    雨花台的每塊石頭都不答應。
    回到宿舍,躺下,
    終於舒坦下來。
    他們宿舍四個床位,但是分配宿舍的時候男生是個單數,恰好他們少了個舍友。
    因為是上下鋪的床,所以戚九洲靠著的床位,是空的。
    現在已經被戚九洲霸占了,滿是行李。
    “我說忠哥,你平時都不逃課的,不是真整了個大的吧?”
    看到曹忠進來,王仁君好奇不已。
    上課時候,曹忠說琢磨電影的事兒,他們都聽見了。
    說心不癢癢,不可能的。
    “我魯省速來以什麽聞名?”曹忠打趣王仁君。
    “好色山東歡…”
    “滾。”
    曹忠給王仁君豎了個中指,這家夥既是室友,也是老鄉。
    不過家裏有米,讀完初一就跟爹媽奔赴京城了。
    也就算是半個老鄉。
    “魯省人老實!”曹忠道,“所以我必不會騙人。”
    “那你這一大整天,幹啥去了?”
    “寫劇本唄。”
    嘩啦一下。
    室友戚九洲從上鋪垂落下來一個瘦瘦長長腦袋,像鬼一樣,王仁君則是一下子站在了曹忠身邊,非要看看。
    爹都喊上了。
    “喊啥也沒用,真沒你們的角色。”
    曹忠道,“等我劇本給班主任看了再說吧。”
    “切。還賣關子。不給當演員,給個端茶倒水的活兒也行啊。作為編劇,你得說了算吧。我倆也狐假虎威一把,還能近距離接觸女演員。”
    戚九洲開始暢想美好畫麵。
    “對了,想讓誰拍,你想好沒?”王仁君問。
    “這哪有的選,賣給誰誰就拍了。”戚九洲道。
    “自己拍。”
    “自己拍?!你自己當導演?”
    倆室友驚了!
    曹忠嗯了嗯,睡了。
    這一夜,宿舍三個人心境不同。
    曹忠變化太大,倆室友很詫異。
    論資源,人脈和米。
    王仁君是有米,戚九洲爸爸是金雞獎導演,倆人都比曹忠更強。
    但聊格局,這倆人忽然覺得根本沒法比。
    至少在未來要選的路上,曹忠明顯更早一步,更有想法。
    第二天,早上六點。
    曹忠就醒了。
    楊蜜的QQ發個不停,讓曹忠出去陪她一起跑步。
    “很自律啊,新人王。”
    曹忠下樓,滿臉的起床氣。
    “你把我喊回來,不得陪我跑跑步,出出晨功?還諷刺我?”
    在北電,其實表演係本科生每天早上6點半都要準時出晨功,所謂晨功,就是練習一些他們學過的台詞,形體等課程,而且無論春夏秋冬,刮風下雨,都照出不誤。
    這幾乎早已經成了電影學院鐵打不動的規矩。
    但是楊蜜一直在外麵拍戲,自然很少出現。
    楊蜜握出小拳拳,小虎牙氣的呼呼的。
    “我可是為了你的邀請,和酷媽請了假回來的,《門》都沒拍完呢。”
    “我這麽大麵子?”曹忠詫異不已,“再說了,是媒體說的你是‘新人王’,又不是我說的。怎麽就諷刺你了。”
    “媒體怎麽說的來著,豆蔻年華的花樣少女,北京電影學院大二學生,2006年新人王,中國福布斯榜最年輕的潛力名人……青春就是新勢力,年輕就是無極限……”
    “誒呀呀,你閉嘴!我讓酷媽封殺你了!”楊蜜氣的直蹦。
    酷媽曹忠自然知道是誰,周巡,楊蜜,陳昆等人的老板,經紀人李少洪導演。
    “其實,回來趕表演課,也是我的借口。”
    倆人開始繞著北電跑圈,路上,曹忠不問,楊蜜也繃不住了。
    “酷媽讓我跟陳昆師哥拍吻戲,我本來以為是借位,就和去年拍《聊齋之小倩》一樣,沒想到她讓我倆真吻,我有點慌,就趁著你找我,先溜了,這兩天就得回去。”
    “老戲骨了,還慌?”
    “跟你拍我就不慌。”楊蜜嘴很快。
    “嗯?”
    曹忠愣了下,都沒反應過來,
    這什麽鬼?
    楊蜜喜歡我自己?
    曹忠回想了下,入學之後自己好像和楊蜜交集不是特別多,就是幫過她幾次忙而已。
    不過在這一屆裏麵,自己應該算是最帥的,
    顏狗?
    曹忠沉默了下,片刻後才幽幽一歎,
    “看來以後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保護自己了。”
    “你什麽意思?曹忠!”楊蜜急了。“我就是回來征求你意見的,你不讓我吻我就不吻。”
    “當演員,還能一輩子不拍吻戲?”曹忠問了句。
    楊蜜不知道咋回答。
    “這是工作。”她扭扭捏捏。
    “那我想要當導演的話,我和別的女演員晚上討論劇本,也是工作,你願意嗎?”曹忠反問。
    “我掐死你!”楊蜜直接上手。
    片刻後,小樹林,兩唇貼緊。
    “我不管了,熒幕初吻不初吻的,我解決不了,但是我自己的初吻,我要給我喜歡的人。”
    楊蜜狠狠嘬了一口。
    “我就要借位,我就要借位!”
    曹忠一臉尷尬。
    這是真沒想到,重生第二天,我就被強吻了?
    做完了晨功。
    曹忠把劇本打印好,順著記憶朝著班主任辦公室摸去。
    “崔老師!”
    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開門,和藹的中年婦女抬起頭來,沒來由挑了挑眉。
    看了眼課表,崔新琴納悶道,“曹忠,你怎麽不上課啊?”
    曹忠現在也不準備走表演那條路,其實對課上不上沒啥感覺,但被班主任這麽當頭棒喝,也有點不好意思。
    “崔老師,我寫了個劇本,尋思請您幫我斧正斧正,能行的話,最好幫我給導演係那邊遞一下,看看能不能掛個監製,拉點投資什麽的。”
    這話說的崔新琴有點雲山霧罩了。
    忍不住皺了皺眉,崔新琴道,“你個表演係本科生,不學表演,給我寫上劇本了?”
    嘴上不饒,手上卻把曹忠的劇本拿過來了。
    “嘿,還挺厚。”
    《南京照相館》,
    封皮上五個大字,崔新琴反正是沒反應過來這電影要講什麽。
    打開劇本,劇本第一幕,崔新琴就懂了。
    1937年的金陵。
    一個郵遞員,伴隨著一個劇本標注的長鏡頭揭開了南京城的一角。
    日常,混亂,逃竄,情緒的交疊。
    混亂的金陵。
    轟炸,
    死亡。
    郵遞員沒跟上車隊逃跑,卻眼睜睜看著車隊在轟炸中死亡。
    軍隊的內訌,
    跑不出的國人,
    殘忍的日軍獸行。
    劇本裏寫得很清楚,獸行要對著加害者視角,要減少血腥概念,避免獵奇角度。
    崔新琴畢竟在這個行當也浸潤多年。
    對劇本的好壞還是分得清的。
    看了個開頭,她就愣住了。
    “很成熟,這根本不是個大二的,表演係的學生能整出來的東西。”
    但又不像買的。
    因為文字其實寫得不是那麽規範,很明顯不是劇本老炮兒。
    畫麵感非常強,崔新琴覺得自己完全能在腦海中複刻出畫麵。
    抬頭瞥了曹忠一眼。
    崔新琴也顧不得再和曹忠說上不上課的事兒了,擺了擺手,示意讓曹忠坐下。
    而後,她繼續看。
    男主角蘇柳昌被日本人追殺,被逼到牆角,卻因為郵政包當中的相片膠卷撿回一命。
    吉祥照相館。
    他的瞎話被相信了,也發現了照相館的老板。
    故事由此才正式展開。
    透過老百姓的微觀視角,側寫史實,還原教科書罪證照片的殘酷場麵。
    整體概念上,照相機與槍同構,分別代表精神與肉體的武器。
    直到,那些台詞的展開。
    讓崔新琴心肝兒一直在顫,甚至幾次眼眶都承受不住了。
    足足四十多分鍾。
    崔新琴才把劇本看完。
    “你寫的?”
    崔新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問道。
    “對。”
    曹忠大義凜然。
    “很好的劇本,克製不煽情,而且完成度相當高,故事本身就扣人心弦,精巧絕妙,以小見大,可看性很強。”
    崔新琴斟酌了下,給出這個評價。
    “不過,你這劇本是不是討巧了?”
    她想了想,又問,“我不否認你寫的故事很完整,但是似乎借鑒了《屠城血證》和《黑太陽南京大TS》裏麵的一些內容。”
    這個曹忠還真沒看過,但是老師畢竟見多識廣。
    他點了點頭承認:“的確有參考和致敬。”
    “看來是沒少拉片,挺好。討巧是討巧,好也是真好,讓人心痛又震撼,劇本裏麵有些台詞,我現在回味還得咂摸咂摸味兒。”
    崔新琴忍不住誇讚,但又嘖嘖嘴,覺得有點倒牙。
    “就是吧,你這劇本容易驚動中宣。”
    曹忠一下子懵了,眼睛瞪得像銅鈴,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