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崔姐你的學生寫出的劇本？”
    “對，叫曹忠，很努力，但是平平無奇，也沒資源的學生。”
    崔新琴點頭。
    帥，在北電不是什麽優勢。
    人脈和資源才是。
    對於同班同學來說，光是他們宿舍那三個。
    戚九洲，金雞獎導演老爹，王仁君，家裏有米富豪。
    楊蜜，2006年新人王。
    曹忠，著實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學生罷了。
    她希望看著孩子們茁壯成長，但是對於這種天生的東西，崔新琴也很無奈。
    王紅衛愕然。
    “這可真不是什麽平平無奇的學生，這劇本……我覺得比《瘋狂的石頭》，還猛。”
    他斟酌了下語句，
    “除了格式，我甚至沒法修正一個字，一句話。”
    王紅衛嘴唇都有些顫抖。
    表演係，什麽時候出了個怪物？
    作為在導演係教學了十幾年的老油條，他看過無數個學生寫出來的劇本，看過無數個學生畫出來的分鏡，
    雖說自己沒實操過太多當導演，隻是在近兩年給寧浩做了兩次監製。
    但是作為參謀，他是絕對夠格的。
    就像是網文和編輯的關係，有的編輯不一定自己寫出來過大爆的網文，但是他們的眼睛，就是尺！
    沒見過豬肉，絕對見過豬跑。
    這個劇本，剛剛看完，他腦子裏麵就全是畫麵，因為劇本寫的，很細。
    他甚至有種夢遊天姥吟留別的感受。
    感覺自己穿越回了當年的南京城。
    尤其是作為金陵人，他對這部電影所提供的那些情緒，也感同身受。
    其實從2001年開始，他一直也關注過某些時政新聞。
    日本小泉純，連續六年，任內六次進入神廁。
    嚴重破壞了中日政治互信，甚至使得我國多次推遲高層會議。
    雖然9月辭職了，但是這連續幾年的傷害，以及退出之後他對右翼勢力的影響，破壞力仍然很大。
    此刻看到這種純粹，直白，聚焦底層敘事的商業化電影。
    這種明晃晃的態度。
    “我們，從來不是朋友。”
    “畜生！”
    這些情緒遞進之後，給出來的感觸，不是黑色幽默，卻直白而赤裸。
    那是那段時空當中，社會底層人民的掙紮，人性，覺醒和紀念。
    這一點和《瘋狂的石頭》其實有些相似，在《瘋狂的石頭》中，黑色幽默和卑微生活融為一體，影片沒有樂觀，明亮的基調，隻有荒誕幽默的追逐場麵，令人發笑又讓人悲傷。
    如同謝曉萌，刀哥，小軍，黑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困境。
    他們像是一座孤島，為了生存而苦苦掙紮，卑微到最後喊出了一句，
    “世界變了，好人都沒有了？”
    而對比這部已經聲名鵲起的小成本裏程碑佳作來說，《南京照相館》雖然敘事線條沒有那麽多，但也絕對夠格和精妙。
    更有各種灰色角度的探尋。
    各種角色的代指。
    王廣海的漢奸，林玉秀的戲女，蘇柳昌的客觀，老金一家人的平凡。
    他們一樣都是那個時代，沒有人關心死活的家夥。
    而且這一切，還是在日軍的殘酷之下。
    這是最大的背景不同，也是最讓人能迅速代入其中，刻在了每個華夏人心中故事切口。
    隻是一瞬間，他就做出了判斷。
    這部電影絕對會比《瘋狂的石頭》，更爆！
    不隻是題材，甚至連敘事的精妙上，這兩個劇本，甚至都不遑多讓。
    對無數的華夏觀眾來說，這種切入角度，
    這種非精英化敘事，
    一定會點燃無數觀眾。
    崔新琴也懵了，嘴巴張開，甚至能塞進去一個蛋。
    王紅衛這個評價，太狠了。
    崔新琴覺得好，但是她畢竟不是導演專業的，不知道有多猛。
    她也知道，王紅衛有多看重寧浩，甚至在寧浩師弟這幾個導演班的學生上，經常吹，讓這幫學生要向著寧浩導演學習。
    而現在，王紅衛評價這個劇本，比《瘋狂的石頭》還好。
    她都嚇到了。
    “真的？”
    “比真金還真，”王紅衛有點嘴瓢，“這個學生會不會畫分鏡圖，要不要我幫忙？我這邊隨時安排。而且，你也盡快讓他來跟我見一麵。”
    “這個投資，你覺得能成？”
    崔新琴問。
    “我會盡力而為，而且如果他不介意我給別人看的話，我想讓寧浩學學這個劇本。當然，崔姐拿過來的劇本，你就放心，不用擔心會出什麽問題。”
    崔新琴懵了。
    “你讓一個新銳導演，學習一個表演係本科生大二學生的劇本？”
    “得學。”王紅衛撓撓光頭，“學無止境。”
    ……
    走出王紅衛辦公室，崔新琴腦瓜子嗡嗡的。
    快12月了，冷風吹過來，讓崔新琴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但心裏，卻是熾熱。
    “我的學生，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崔新琴忽然覺得，有些惶恐了。
    之前他還覺得曹忠的眼神，像極了陳昆，幹淨，努力！
    這一刻，再回想起曹忠的眼睛，崔新琴覺得這孩子眼睛真亮，真是堅定！
    ……
    而食堂。
    “曹忠，你一個上午幹啥去了，為什麽不上課？”
    “找崔老師去了。”
    “你至於嗎？”楊蜜一個激靈，內心有點小惶恐，回過頭小聲道，但是語氣明顯生氣了，“我就是親了你一口，你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多大人了，還告老師？”
    “和你沒關係，”曹忠跟著楊蜜排隊，站在楊蜜後麵，“我給崔老師送了個劇本。”
    “劇本？”
    楊蜜轉頭一愣，“早上你也沒和我說啊？”
    “我昨天不是問你要不要投資了嗎？你不投啊。”曹忠覺得很有趣，“而且我為啥要跟你說？”
    “所以你寫這個劇本，就沒想過給我個角色。”楊蜜皺皺鼻頭。
    “你看看這碗湯，”曹忠對於楊蜜的確不太感冒，“照照鏡子。”
    楊蜜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她其實有點喜歡曹忠的原因，就是因為曹忠和別的同學對她不一樣，沒把她當成明星，而是純粹的同學，而且還帥。
    “真沒意思。”楊蜜捋了捋自己的齊劉海兒，“我，新人王想要出演你的電影，是對你的恩賜。”
    曹忠翻了個白眼，規勸道。
    “如果你肯把你的片酬都送給我投資，我還能認為這是恩賜。”
    “初吻都給你了，還要我錢，你無恥！”
    楊蜜氣的直哼哼。
    早上和曹忠親了個嘴兒，結果這家夥完全沒表示，現在還要自己的片酬。
    要別的都行，就是錢。
    沒戲！
    不過，楊蜜心裏著實有些震撼，這家夥昨天說要琢磨個電影，
    今天就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