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婷聽著曹忠的胡言亂語，心情複雜。
    原來，人的臉皮真的可以厚到一定程度。
    不過梅婷素來脾氣好，倒是也不會因為片酬而生氣，隻是曹忠這些話的確讓她抬了抬眼睛。
    “你這師弟，遇到事兒都談錢，傷感情。”
    梅婷擺了擺手，“我剛看了個開頭，劇本內容還沒看呢，如果劇本好的話，錢的事兒，再說。”
    她對於劇本開頭還是很感興趣的。
    前段時間，她聽說了魯川的新電影，也是這種類型，而且秦蘭和高媛媛參演了。
    這倆人論實力，梅婷其實是認可的。
    但是論火爆程度，梅婷自認不比這倆人差，因為《新結婚時代》當中的“顧小西”的表現，梅婷拿下了年度電視劇最佳女主角。
    主流認可度其實還算挺高的。
    高媛媛主要是電影突破和商業曝光更多一些，甚至達到了鞏莉，許靜蕾的層次。
    秦蘭則是在今年霸了屏，比如《又見一簾幽夢》當中的汪綠萍，讓秦蘭憑借“瓊女郎”身份，在偶像劇的市場上殺出了一片天空。
    但梅婷也很奇怪，為什麽演《南京南京》這樣的電影，對方問都沒問過她？
    論根正苗紅，論祖籍家庭，梅婷哪一點差了？
    當時在家裏聽到消息的時候，她還心裏疑問過。
    這時候看到類似電影，梅婷說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純屬自欺欺人了。
    “行，那師姐先看劇本。”
    曹忠見狀老實了些，不再和梅婷溝通，反而讓梅婷繼續看劇本。
    一頁，
    兩頁，
    三頁，
    當曹忠看著梅婷翻到了林玉秀的劇情之後，就開始繼續在旁邊故意打斷。
    “師姐，你要出演的，就是這個電影明星林玉秀。”
    曹忠開始指揮交通。
    “這個角色呢，屬於是一種高高在上的，不是尋常百姓的人，雖然不是什麽紅到離譜的大明星，但是和這種大明星也是打過照麵的，所以自視甚高，當然，哪怕是龍套演員這時候也是能接觸到較高位置的職業，她的地位，也使得她在這個時候，足夠接觸到一些知識分子，或者高層。”
    伴隨著曹忠的講解，
    梅婷逐漸的沉浸其中。
    她看到了林玉秀的人生曆程，
    從一個龍套演員，跟一個日軍翻譯在一起的小三。
    被日軍調戲調侃，被日軍翻譯救下來，從而和主角蘇柳昌產生了關聯。
    從而加入了照相館小團隊當中。
    這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隻是第一眼，就能看出照相館除了蘇柳昌之外，還有其他的人。
    但是，再聰明的人，也似乎看不清局勢。
    她一直盼望著能跟著翻譯王廣海拿著通行證，從而離開南京城。
    梅婷就覺得這個角色，其實有些灰色的感覺。
    可曹忠嘴巴一直都不停，還在指指點點，整的梅婷好煩。
    很聒噪。
    梅婷對於曹忠完全沒有了任何好感。
    “煩死了！”
    她繼續往下看，看到了林玉秀被日軍“中日和善”請過去做群眾演員，然後當著她的麵，摔死了一個嬰兒，而後對方把嬰兒塞在了她的懷裏，和蘇柳昌一起微笑著扮演家庭的時候。
    梅婷忽然感受到有一種徹骨的冰寒。
    “林玉秀，一定會變吧？”
    梅婷心裏麵想到，“這劇本才翻了十幾頁，而且從前麵看，這個林玉秀的角色，屬於是絕對的女主角，怎麽可能後續沒有任務弧光的變化呢？”
    正在這麽想著。
    忽然間，曹忠把劇本拿走了。
    梅婷：？？？
    什麽情況？
    曹忠道：“師姐還沒回答我呢？剛才我的提議，你覺得怎麽樣？”
    “能不能讓我先把劇本看完，我說過了，劇本好的話，錢好說。”
    曹忠道，“那算了。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給我希望，而後又送給我絕望。師姐你畢竟很火，片酬應該會很貴，我肯定給不起師姐足夠的片酬，我還是提前給師姐說一聲抱歉吧，咖啡，我來買單。”
    曹忠一臉悲涼，“是我沒什麽錢，請不起師姐，師姐不要怪我。”
    “下麵的劇本內容，師姐還是別看了，後麵才是林玉秀的最偉大的轉變，也是這個人物的弧光最高，角色更鮮亮的情節。我請不起師姐，到時候我心裏悲傷，你心裏也悲傷。
    所以咱們要不還是，早聚早散。”
    曹忠目光真摯，看向梅婷的眼睛當中，一臉我為了你好的樣子。
    ？
    梅婷不止眼神，甚至黑眼袋上麵都掛滿了問號。
    大大的眼睛當中，閃現出了許多不可思議的迷茫。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幹什麽？
    我不是一個應邀來看劇本的演員嘛？
    我不是在北京電影學院，你曹忠的地盤上，校內的咖啡館當中嗎？
    我不是在看劇本嗎？
    我都沒看完，你劇本給我關了是什麽意思？
    還跟我說什麽，後續是林玉秀的人物弧光，角色鮮亮的情節。
    胃口吊起來殺是吧？
    梅婷想報警！
    活了32歲了。
    梅婷混娛樂圈都混了23年了。
    什麽人沒見過？
    關鍵是曹忠，她是真他媽沒見過！
    若不是咖啡館需要安靜，若不是對麵坐著曹忠，梅婷甚至感覺自己吃了二踢腳，要炸了！
    她真的要炸了！
    北京電影學院的玩意兒，全部不是好人！
    怪不得是敵校！
    這時候，梅婷都想起了當年她報考北京電影學院的故事，專業課都通過了，因為歌舞團提升她當正排級的幹部，她沒有部隊證明，沒辦法參加文化課考試。
    到了次年，她才重新有了機會，不過上了中戲，成為了中戲96級的八朵金花之一。
    但因為拍戲，又退了學。
    “原來，冥冥當中，是命運覺得北電太過分，才不讓我報考嗎？”
    梅婷以前還有過遺憾，這時候，覺得沒能進入北電，真是太正確了。
    北電，真的都是人嗎？
    確定不是狗？
    梅婷咬著牙，牙齒都快幹碎了。
    “我同意，我同意你的條件，劇本給我看。”
    “那不行，萬一看完了，你不想演了，不跟我簽合同，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師姐。最後難受的，就隻剩下我一個了。”
    曹忠還猶豫了。
    “你想如何？難不成還逼著我演？”
    梅婷攥緊了拳頭，手指頭上麵的關節都摁的卡巴作響。
    曹忠沉吟了下，摸著下巴，抬起頭來。
    “師姐，要不這樣，劇本你先看，也不用許諾演不演。”
    “合同我也擺在這，片酬我就寫0。這樣一來，萬一你不演，等於你沒承諾，而我許諾的片酬是零，所以本質上講，我也沒承諾。心裏麵都舒服。怎麽樣？”
    “隨便。”
    梅婷隻想看完劇本。
    而且曹忠說的，對她沒什麽壞處，大不了就不演。
    再度拿過劇本。
    曹忠竟然閉了嘴，不嗶嗶了。
    而梅婷，看到了林玉秀的台詞轉變。
    她看到了林玉秀還是被淩辱了。
    她看到了林玉秀從最開始的有希望，逐漸變成了沒期望。
    但是，又殘存那麽一點點活著的希冀。
    一直到梅婷看到了林玉秀和王廣海的雙人對戲。
    她說，“萬一呢？”
    梅婷看完劇本，她抓住了曹忠的肩膀，
    目光通紅。
    “合同呢？”
    “剛才你說要讓我簽的合同呢？”
    “給我筆！”
    “曹導，如果你真的沒錢，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