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宗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是一種徹底的漠然，仿佛他麵對的不是一個手持凶器的仇人，而是一粒塵埃。
    陸鼎的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跳動，但他握著槍的手，穩如磐石。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 bluff（詐唬）。他必須表現得比對方更有恃無恐。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種無形的束縛感，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來。
    並非靈力壓製，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東西。氣機鎖定。
    在他眼中，百米之外的琉璃宗主，身影開始變得飄忽不定。明明就站在那裏，卻又好像在任何地方。前一秒還在視線中心，後一秒就感覺偏離了毫厘。
    瞄準鏡裏的十字線，再也無法穩定地套住對方的眉心。
    陸鼎的額角滲出了一顆冷汗。
    他明白了。
    化神大能，已經能初步影響一方天地。在這片被他氣機籠罩的空間裏，距離、方位，甚至光線，都可能是一種錯覺。
    別說開槍，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瞄準的，究竟是不是真身。
    這一槍開出去，有九成九的可能會落空。
    而他，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
    琉璃宗主看著他臉上細微的變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裏，終於泛起一絲譏諷。
    “孽障，這就是你的依仗？”
    “一截廢鐵。”
    他抬起的那隻手，掌心的靈光再度亮起，比之前更加璀璨奪目。空間扭曲的“哢哢”聲，清晰可聞。
    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
    陸鼎的呼吸停滯了。
    完了。
    賭輸了。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刹那，一道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炸響。
    【警告！檢測到宿主生命受到致命威脅！】
    【緊急結算程序啟動……】
    【正在統計上一階段戰場情緒值……】
    一瞬間，陸鼎的視網膜前，一道血紅色的數據瀑布瘋狂刷屏！
    【收到來自‘王景’的強烈恐懼+899！】
    【收到來自‘孫立’的極致絕望+950！】
    【收到來自‘趙乾’的怨毒憎恨+788！】
    【……】
    【結算完畢！共計獲得情緒值：3,457,800點！】
    之前的坦克屠殺，數千名正道修士在絕望和恐懼中死去，所產生的海量情緒值，因為戰場烈度過高，係統一直在後台緩存處理。
    直到此刻，生死一線，係統才終於完成了這筆巨款的結算！
    【檢測到情緒值總額突破三百萬！】
    【係統權限升級！】
    【恭喜宿主，解鎖全新兌換類目——空中載具！】
    陸鼎的瞳孔猛地一縮。
    幾乎是本能反應，他的意念瞬間衝進了係統商城。
    那熟悉的兌換列表瘋狂刷新，一個嶄新的、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標簽頁出現在頂端。
    【空中載具】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進去！
    一排排猙獰的戰爭機器，靜靜地陳列在虛擬空間中，每一件都標注著天文數字般的價格。
    【UH60黑鷹通用直升機：800,000情緒值】
    【AH64阿帕奇武裝直升機：1,500,000情緒值】
    【A10雷電攻擊機：2,200,000情緒值】
    陸鼎的目光飛速掃過，最終，定格在了一個讓他血脈賁張的選項上。
    那是一頭充滿了蘇式暴力美學的鋼鐵巨獸，粗獷，野蠻，機身兩側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發射巢和反坦克導彈，機頭下方還伸出一挺多管旋轉機炮，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殺戮氣息。
    它有一個響徹一個時代的綽號——飛行坦克。
    【米24“雌鹿”重型武裝/運輸直升機】
    【兌換價格：3,000,000情緒值】
    “就是你了！”
    陸鼎心中在咆哮。
    外界，琉璃宗主掌心的靈光已經匯聚到了極致，那顆光球中蘊含的能量，足以將一座山頭夷為平地。
    “死。”
    他輕輕吐出一個字，便要將手中的毀滅光球擲出。
    “兌換！”
    陸鼎的意念，在同一時刻吼出了這兩個字。
    【情緒值3,000,000！】
    【【米24雌鹿】兌換成功，】
    【投放方式：高空實體化傳送】
    【倒計時：三、二、一……】
    【投放開始，】
    就在琉璃宗主即將出手的那一刹那。
    一陣奇怪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這片死寂的天地之間。
    “嗡……”
    那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種奇特的、有規律的震動，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在攪動空氣。
    琉璃宗主動作一頓，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那化神期的神識掃過四方，卻找不到這聲音的源頭。
    “呼——呼——呼——”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從低沉的嗡鳴，逐漸變成了一種撕裂空氣的巨大轟鳴！
    風！
    毫無預兆的，狂風乍起，
    高天之上，雲層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戰場上，所有被威壓鎮住的修士，都驚駭地抬起頭，看著天際的異象。他們不明白，宗主還未出手，為何天地會生出如此劇變。
    隻有陸鼎，在聽到那熟悉聲音的瞬間，臉上露出了一個癲狂至極的笑容。
    來了，
    “轟隆隆隆隆——，”
    下一秒，聲音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個巨大無朋的鋼鐵黑影，猛地從那雲層漩渦中衝出，
    它有著一個臃腫而流暢的機身，像一頭凶戾的巨獸。在它的頭頂，五片巨大的、帶著不祥弧度的金屬旋翼，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瘋狂旋轉，切割著空氣，掀起足以吹飛山石的颶風，
    那撕裂耳膜的巨大噪音，那蠻不講理的鋼鐵輪廓，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猙獰姿態……
    這一刻，它遮蔽了天光，將死亡的陰影，投射在了琉璃宗主那張錯愕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