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槍聲和爆炸聲不斷傳來，似乎在印證著他的說法。
    揉揉腦袋，鬆井次郎睜開雙目，裏麵充滿血絲。
    “吉村立佑的援兵推進到哪裏了？”
    鬆井次郎詰問道。
    “還在應縣唐家莊一帶，他們發報說，敵軍增援抵達，並且在天黑之後發動了一次反攻，好消息是敵軍傷亡相當慘重。”
    佐佐木健次郎將一封電報遞過去。
    電報上的內容讓鬆井次郎內心的絕望更加沉重，轉而詢問道：
    “我軍現在還有多少兵力？”
    “昨晚戰鬥損失很大，目前可以戰鬥的兵力有兩萬餘人，其中皇軍一萬五千餘人，皇協軍五千人上下。
    刨除掉傷員和後勤人員，能戰鬥的最多一萬五千人。”
    “等，等到黑夜，必須發動反攻，想辦法將城牆和丟失的街區奪回。”
    鬆井次郎聲音堅定地說道。
    形勢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更多丟失的街區，意味著他們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
    戰鬥到夕陽西下，原平的多個街區，幾乎都被夷為平地，到處可以看到雙方遺留在戰場上的屍體。
    這些屍體有完整的，可大多破碎。
    被炸斷的手腳散落街道，被流浪的貓狗撕咬，被打碎的顱骨被烏鴉啄食裏麵的腦漿，被掀飛出去的腸子掛在屋簷上，被一群蒼蠅縈繞。
    龍文成從觀察孔中，借著夕陽的餘暉俯瞰著破碎的戰場。
    他本不應該如此靠近前線，可這是龍文成的習慣。
    “安靜，真安靜啊。”
    龍文成說著，隻有烏鴉興奮的嘶鳴，偶然落到他的耳中。
    負責主攻的李連城，此時也在一側。
    “鬼子沒憋好屁，今晚他們肯定會反攻，這樣可以抵消咱們的火力優勢。”
    他說出自己的判斷。
    龍文成認可道：
    “沒錯，說起來也是感慨啊，當年都是咱們在夜間反攻，從而抵消鬼子的炮火和空中火力優勢，這才兩年時間，攻守易形啊。”
    “命令各部隊做好準備，鬼子一旦反擊，就立刻打回去！”
    龍文成果斷下達命令。
    事實證明，他們判斷沒錯。
    在鬆井次郎命令下，日軍各部隊已經抽調數百名士兵，在他們身上捆綁上手雷，炸藥包，頭頂上纏繞著白色的頭帶。
    鬆井次郎親自來檢閱這些士兵，拔出腰間武士刀，用鏗鏘有力的聲音道：
    “武士們，不要讓你們的家族蒙羞，不要讓你們武士的身份蒙塵，拿出你們的勇氣，視死如歸，奪回陣地！！天鬧黑卡，板載！！！”
    “板載！！！板載！！！！”
    日軍士兵們發出陣陣怒吼，在這之後，地麵開始震動，那是重炮的轟鳴。
    數百名敢死隊隊員，在一聲聲“板載”的狂呼中，如同餓極了的狼群，向前方街區殺去。
    可守在那裏的，卻並非羔羊，而是武裝到牙齒的八路軍，他們比狼群更像狼群。
    “開火！！！！”
    照明彈的閃光中，機槍和衝鋒槍，還有步槍共同咆哮。
    連帶著還有擲彈筒，迫擊炮的呼嘯。
    那些狂熱的日軍士兵，一邊大張著嘴炮，咆哮著，怒吼著，仿佛武士道精神的灌注，可以讓他們刀槍不入。
    &nm口徑的子彈不語，隻是一路向前，將阻擋它飛行的一切肉體撕碎。
    這大口徑子彈打在鬼子的腰部，便將鬼子攔腰打斷，身體分成上下兩截。
    打在鬼子腦袋上，便將如同大錘砸碎西瓜，腦漿崩裂，顱骨的碎片飛射出幾十米的距離。
    打在鬼子四肢，便好似電鋸一般，將四肢鋸開。
    大量日軍士兵，還未接近陣地，就被這密不透風的火力打死。
    還有的手雷被子彈引爆，巨響中將周邊的十多頭鬼子，也一並帶去見天照大神。
    饒是如此，仍舊有十多個鬼子，抱著滿身的爆炸物，在八路軍陣地上引爆。
    巨響聲，後麵的日軍士兵嘶吼著殺來。
    雙方圍繞著外圍的街區，展開殊死爭奪。
    戰鬥空前慘烈，一片街區往往可以在一小時內多次易手。
    炮火不斷覆蓋，將堆疊的屍體炸碎之後，很快迎來新一批的屍體堆疊，然後繼續被覆蓋的炮火炸碎。
    可獨立旅的火力優勢，在這種巷戰的時候，已經展露無遺。
    相比之下，鬼子手裏的三八大蓋兒，則顯得笨拙而無力。
    一開始日軍還能憑借著武士道精神加持後的瘋狂，同八路軍爭奪一些外圍陣地。
    可伴隨著死亡的累積，恐懼的遞增，勇氣也被削減，瘋狂也被冷卻，最終他們看到大批渾身鮮血，裹挾著滔天殺意的八路軍戰士們，從黑暗的街巷中殺出。
    “噠噠噠！！！！”
    衝鋒槍的咆哮和嘶吼，仿佛將那些日軍驚醒過來一般。
    八路軍在黑夜中的反攻開始了！！
    戰鬥又是持續到黎明到來，雙方才像是兩個搏擊選手進入中場休息一般。
    原本主動反攻的日軍，在昨晚戰鬥中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將多個街區丟失。
    南北兩個方向的八路軍，在經過短暫休整和人員輪換之後，等待中午吃過飯後，就展開新一輪攻勢。
    夏日的烈陽炙烤著戰場，炙烤著那些破碎的屍體。
    血腥味兒衝天，烏鴉群在空中盤旋，炮火嘶鳴中，戰鬥再次打響。
    日軍陷入絕望之中，街區一個接一個地丟失。
    八路軍的攻勢如同山洪海嘯，晝夜不息，一次一次衝擊著日軍日趨脆弱的防線。
    等待黑夜到來，原平大半街區竟是已經被收複。
    傷亡報告的數字，讓鬆井次郎徹底絕望。
    短短兩日，折損超過七千人，這絞肉機一般的戰場，將他手下的士兵們無情吞噬，吐出來便隻剩下破碎的骨肉。
    “援兵還未抵達！”
    佐佐木健次郎雙目血紅地說著，他知道，或許他們撐不到援兵到來了。
    鬆井次郎雙手抱著腦袋，聲音低沉而嘶啞。
    “司令官閣下怎麽說？是否同意我軍突圍？”
    他已然意識到，這場戰鬥無法維持下去。
    敵軍士氣旺盛，他們則士氣低迷，此消彼長之間，勝利的天平早已不在日軍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