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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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枚玉佩躺在掌心,同樣的鳳血紋,同樣的觸感。
溫度卻讓她的指尖發麻,心口發慌。
一個念頭在腦中成形。
母親,小郡主,雙生玉佩,這些線索串聯了起來。
一隻手伸來,寬袖袍為她擋住窗外冷風。
是顧晏塵。
“回去吧。”
他聲音很輕,語氣沉穩,“這裏不安全。”
雲知夏回過神,攥緊玉佩,掌心被硌得生疼。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回慈幼局的路上,馬車裏很安靜。
雲知夏靠著車壁閉眼,思緒卻很清晰。
她反複回想,從母親的死,到柳承業的栽贓,裴硯之的出現,最後是這兩枚玉佩。
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二十年前那場血洗東宮的太子謀逆案。
馬車在慈幼局門口停穩,雲小暖跳下車,臉無血色地撲進她懷裏。
“娘親,你心裏的小人兒在發抖。”
小姑娘聲音發顫,抓著她的衣襟,“它好怕。”
雲小墨也跟了下來,牽起娘親另一隻手,小手心很燙。
雲知夏心裏一暖,那股寒意消散了些。
她剛要開口,院門被人一腳踹開。
“砰!”
蕭玨帶著風雪闖進來,臉色陰沉。
他身後,顧晏塵也跟著進來,表情嚴肅。
兩人顯然在路上見過。
蕭玨的目光落在雲知夏身上,眼神裏是怒意,卻也有一絲慌亂。
“雲知夏!”
他一字一句地問,“本王的話,你沒聽進去?”
雲知夏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對上他的目光。
“王爺此話何意?”
“不懂?”
蕭玨冷笑一聲,指著她身後的顧晏塵,“你跟著他,半夜去皇宮舊址挖東西,還說不懂?”
顧晏塵上前一步,擋在雲知夏身前,聲音平淡:“王爺,此事事關重大。”
“滾開!”
蕭玨推開他,怒視著雲知夏,“本王再問一遍,查,還是不查?”
雲知夏看著他,忽然笑了。
“王爺,顧大人,你們都來警告我此案凶險。”
“可誰能告訴我,到底凶險在何處?”
“我母親的死,和這舊案有什麽關係?”
她攤開手,兩枚鳳血玉佩在燭光下泛著紅光。
“這東西,你們怎麽解釋?”
蕭玨和顧晏塵的視線落在玉佩上,兩人臉色都變了。
“你……”
蕭玨喉頭動了動,沒說下去。
顧晏塵的眉頭皺了起來。
雲知夏看著兩人的神情,心裏的猜測更加確定了。
他們都知道,卻都瞞著她。
“怎麽,不敢說?”
雲知夏問,“還是怕了?”
“放肆!”
蕭玨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雲知夏,你以為本王不敢動你?”
“王爺想多了。”
雲知夏任他抓著,臉上沒有懼色,反而笑了,“我爛命一條,不值錢。可我這兩個孩子……”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蕭玨和顧晏塵。
“一個,是王爺您親口認的‘種’。”
“一個,是顧大人您要護住的‘證人’。”
“我若死了,他們怎麽辦?”
“王爺接他們回靖王府,讓他們在那地方重複我的過去?還是顧大人帶他們回京兆府,讓他們看著仇人逍遙法外?”
蕭玨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
顧晏塵的臉色也有些白。
雲小墨從雲知夏身後探出頭,仰著臉補充:“王爺,顧大人,我娘親的意思是,你們的保護太貴,我們要不起。”
雲小暖也點頭,聲音帶著哭腔:“你們心裏的小人兒在打架。一個說‘不能讓她再查’,一個說‘不能讓她死’。你們自己都想不明白,怎麽保護我們?”
屋裏一片安靜。
半晌,蕭玨鬆開手,聲音沙啞:“你到底想怎樣?”
雲知夏揉著發紅的手腕,收起笑意。
“很簡單,我要知道真相。二十年前太子謀逆案的全部真相。我母親是誰?她和當年的太子是什麽關係?還有裴硯之,國舅爺,他們在案子裏是什麽角色?”
她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開口說:“你們不說,我自己查。你們若攔,就連我帶孩子一起殺了。否則,就拿出誠意來,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的投名狀已經遞上去了。”
她揚了揚手裏的玉佩,“現在,該你們了。”
蕭玨和顧晏塵對視一眼,眼神中皆是無奈。
最終,顧晏塵先開口:“你母親閨名雲芷,是當年神農穀的傳人。失蹤的小郡主是她的親傳弟子。”
蕭玨跟著補充,聲音很沉:“那兩枚玉佩是神農穀的信物,一陰一陽,合在一起能開啟神農穀的寶庫。你母親當年卷入太子謀逆案,是因為……”
他頓了頓,“她想用神農穀的秘術,救一個不該救的人。”
雲知夏心頭一沉:“誰?”
“當今聖上。”
顧晏塵說出這四個字時,屋內燭火跳了一下,“二十年前,先帝病重,幾位皇子奪嫡。當時還是三皇子的聖上身中奇毒,命懸一線。是太子將他秘密送往神農穀,求你母親相救。可你母親救了人,也因此被卷入這場陰謀。太子謀逆隻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除掉太子,並得到神農穀的傳承。”
雲知夏腦中一片空白。
她終於明白,為何蕭玨和顧晏塵對此案如此謹慎。
這案子背後牽扯到當今聖上的繼位秘辛,是大乾王朝的醜聞。
她看著手中的玉佩,覺得這並非信物,而是催命符。
“我明白了。”
她將玉佩和卷宗收進懷裏,“多謝告知。從今日起,我們是合作關係。你們提供情報,我來查案。事成之後,神農穀的寶藏我分文不取,隻要殺母仇人的人頭。”
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堅決。
蕭玨看著她,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
顧晏塵看了她一眼,跟著出去了。
雲知夏看著兩人離開,才靠在門框上。
後背已經濕了。
雲小墨走過來,將一塊溫熱的帕子塞進她手裏:“娘親,擦汗。”
雲小暖抱著她的腿,小聲說:“娘親,剛才那兩個叔叔心裏的小人兒不打架了,他們都說要保護娘親。”
雲知夏笑了笑,眼眶有些濕潤。
她低頭看著懷裏的卷宗,翻開第一頁。
上麵用朱砂寫著三個字,“太子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