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老子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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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七叔公。”那年輕子弟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衝出人群,朝著陸太醫家狂奔而去。
    人群暫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季耀祖斷斷續續的哀嚎。
    火把映照著眾人臉上的表情,有冷漠,有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鄙夷。
    時間一點點過去。季耀祖的哀嚎聲越來越微弱,僅剩的那隻獨眼,透過指縫盯著陸太醫家的方向,充滿了期盼。
    終於,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個去請陸太醫的年輕子弟,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七叔公,陸……陸太醫,他,他……”
    年輕子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他怎麽了?快說!”沒看到陸太醫來,七叔公心頭一沉。
    “陸太醫他……他不開門,我拍門拍得手都腫了,嗓子都喊啞了。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就聽見打呼嚕的聲音,震天響,跟打雷似的。”年輕子弟哭喪著臉。
    “什麽?”七叔公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季耀祖要是折在這兒,宮裏的貴人肯定會疑心他,到時候十年籌謀一場空。
    想到此,他的眼睛裏難得出現恐慌。他抬起頭,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聲朝著陸夫人喊道:“陸夫人,您是女醫,行行好救救耀祖,他快不行了,您快給他看看,保住他的眼睛。”
    女醫,哼,瞧不起女人,還找女人看什麽病。
    陸夫人輕輕拍了拍袖子,“七叔公……您抬舉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學的不過是些調理婦人內症的本事。這種被啄瞎了眼珠子的大傷……”
    她的目光看向季耀祖,眼神裏閃過鄙夷:“我可看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七叔公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嘴唇哆嗦著,眼睛裏充滿憤怒。
    他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陸太醫,陸夫人,他們是故意的見死不救。
    “你……你們……”七叔公想撕碎眼前這個冷漠的女人。
    還有這群“同仇敵愾”的婦人——王玉蘭,陸夫人,何氏,春娘,沈二嫂……一張張譏誚的臉,在跳躍的火光下,簡直是索季家命的羅刹。
    反了,都反了天了。
    這幫賤婦竟敢如此欺辱他季家,如此踐踏他的威嚴。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站在人群前麵的沈桃桃。
    是她煽動這些女人,弄出那該死的哨子和黑鷹,一步步將他季家逼到如此絕境。
    他衝著沈桃桃瘋狂咆哮:“你這個禍害,那黑風是你給王玉蘭那賤婦訓的。現在傷了人,你以為推給個扁毛畜生就能了事嗎?休想!”
    “你必須給季家一個交代,否則……我季家跟你沒完。”
    唾沫星子噴濺出來,在火光下閃著惡毒的光。
    “老東西,你跟我妹子說話客氣點。”沈大山如同護崽的猛虎,瞬間擋在了沈桃桃身前。
    “少在這擺你老太爺的譜,這裏是寧古塔不是京城季府。”沈大山沉聲道:“再敢對我妹子噴糞,老子撕爛你的嘴。”
    七叔公被沈大山那駭人的氣勢逼得後退一步,臉上閃過驚懼,但隨即被更大的屈辱淹沒。
    他猛地一跺腳,手指顫抖著指向身後那幾個季家的青壯年,歇斯底裏地命令,“你們……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給我上,給耀祖報仇,給季家討個公道。”
    那幾個青壯年,剛才還對著陳黑子橫眉立目,此刻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掙紮。
    他們……不敢。
    不是怕沈大山的拳頭,而是沒臉。
    眼前的漢子,教他們盤火炕,讓他們在冰天雪地裏有了個暖窩。還領著他們打地基,讓他們從隻會砸石頭的苦力,變成了懂點門道的“技術工”。工分翻了好幾倍。
    跟著他上工,每次上工前,何大娘都偷偷塞給他們幾個熱乎乎的雜糧饃饃,拍著他們肩膀說“你們幹力氣活可得吃飽,別餓虧了身子。”
    他們都是流放路上死了爹娘的半大小子,一路挨餓受凍像野狗一樣掙紮著活下來。
    到了寧古塔是何大娘和是沈大山,讓他們第一次嚐到了家的溫暖。
    現在讓他們去揍沈大山?他們下不去手。
    他們……沒那個臉。
    “七叔公,這……”一個年輕子弟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腳下像生了根,挪不動半步。
    “是啊,七叔公,沈大哥他對我們有恩……”另一個也低著頭,聲音細弱蚊蠅。
    “要……要不算了吧。”第三個更是縮著脖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廢物,一群廢物。”七叔公看著這幾個畏畏縮縮的族人,氣得渾身抖如篩糠,“滾,都給我滾,沒用的東西,季家怎麽養了你們這群白眼狼。”
    沈桃桃這才從沈大山的背後探出半個腦袋。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副不耐煩模樣,“喲,七叔公,您老消消氣,氣大傷身。”
    “這大半夜的,鬧騰啥呢?季耀祖啊他半夜三更不睡覺,鬼鬼祟祟撬人家的門栓,被巡夜的黑風當成賊人,啄了一雙眼睛,這不是咎由自取嗎?”
    “黑風那可是咱們軍城的‘夜巡使’,保護大家安全的,啄個賊天經地義?您老至於這麽大動肝火嗎?”
    字字誅心。
    “你……”七叔公隻覺得一股腥甜直衝喉嚨,最後一絲理智,被沈桃桃這輕描淡寫的話徹底擊潰。
    “寧古塔居然讓女人當家,讓一群賤婦騎在男人頭上作威作福,沈桃桃你這個禍水。你這個不知廉恥,顛倒乾坤的賤……”
    “嗖。”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打斷了七叔公那惡毒的咒罵。
    隻見一塊石頭,如同長了眼睛般,狠狠砸在了七叔公咆哮的嘴上。
    “哢。”
    一聲好似枯枝被折斷的聲音,鮮血混合著碎裂的牙齒,從七叔公嘴裏爆射出來,濺了他自己一臉。
    七叔公身子向後栽倒,雙手死死捂著嘴。不住地發出帶著血沫的哀嚎,如同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驚得周圍的季氏族人都退了退。
    對麵,人群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劈開,自動向兩邊分開。
    謝雲景和張尋緩緩走來。
    再後麵,是如同標槍般挺立的謝家親衛,冰冷的鐵甲在火光下閃爍著幽寒的光澤。
    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連風似乎都在這一刻凝滯了。
    謝雲景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掃過全場,卻沒看季耀祖和七叔公,仿佛他們是什麽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