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早已從根子裏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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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
“報!”
一名傳令兵快步從船艙方向跑來,在距離謝雲景和沈桃桃五步遠處單膝跪地,聲音急促:“將軍!前方偵察快船傳回緊急軍情。”
謝雲景猛地轉過身,“講!”
傳令兵語速飛快地稟報:“偵察船發現島津狼主力艦隊蹤跡,他們……他們並未向深海逃竄,反而調整航向,似乎想利用複雜海流,繞過我軍返航路線,直奔……直奔我軍城方向而去。”
“什麽?”謝雲景眼中閃過厲色,“他想做什麽?趁我軍主力外出,後方空虛,偷襲軍城?他哪來的膽子。”
軍城城防堅固,即便主力不在,留守部隊也絕非倭寇可以輕易撼動,島津狼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
“不對,”沈桃桃眼中寒光一閃,仿佛想通了什麽關鍵,“雲景,他不是去攻城,他是狗急跳牆了。我們端掉了他的三大臂助,繳獲了真正的血龍涎,等於徹底粉碎了他的長生夢,還讓他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他現在是窮途末路,要麽是懷著極度的怨恨,想去報複軍城,哪怕隻是騷擾沿岸村鎮,燒殺搶掠,也能發泄他的怒火,要麽……他就是想搶在我們回援之前,以戰養戰,掠奪軍城周邊城鎮的物資和人口,補充他瀕臨崩潰的補給,做垂死掙紮。”
謝雲景聞言,臉色瞬間陰沉。
沈桃桃的分析極有可能就是島津狼的真實意圖。
軍城是根,是北境的定海神針,絕不容有任何閃失,哪怕隻是沿岸百姓受到襲擾,也是軍城的失職。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對一旁的傳令官厲聲下令,“傳令全軍。各艦檢查武備,丟棄不必要的負重,滿帆全速前進。務必在島津狼這廝靠近我軍城之前,將其攔截殲滅,絕不能讓這條瘋狗,驚擾了我軍城百姓。”
“得令!”傳令官大聲應諾,迅速跑去傳達命令。
頓時,整個艦隊的氣氛為之一變,號角聲此起彼伏,旗語翻飛。
水軍們如同上緊了發條,奔跑著調整帆索,確保每一寸風帆都發揮最大效力。
經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全力追趕,終於在一片開闊的海域,瞭望塔上的水軍發出了激動的呼喊:“看到了,將軍。前方發現倭寇艦隊。”
謝雲景和沈桃桃迅速登上船樓高處,舉起望遠鏡望去。
隻見遠處的海平麵上,一片稀疏的船影正在艱難前行。
那正是島津狼的主力艦隊,但與往日氣勢洶洶的艦隊相比,眼前的景象堪稱淒慘。
不少船帆上布滿破洞,如同乞丐的衣衫,桅杆歪斜,船體上還能看到之前戰鬥留下的焦黑痕跡。
整個隊形散亂不堪,透著一股窮途末路的頹敗,就像一群被逼到絕境的受傷野獸。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根本無需任何戰前宣言,當雙方艦隊進入射程的那一刻,這場注定的海上決戰瞬間爆發。
“開炮!”謝雲景一聲令下。
“轟!轟!轟!”軍城艦隊的火箭巢率先發出,拖著尾焰的火箭,如同疾風驟雨般砸向倭寇船隊。
海麵上頓時炸起無數衝天水柱,火光四起。
倭寇艦隊也拚死反擊,箭矢零零星星地射來,但在軍城密集的火力壓製下,顯得蒼白無力。
很快,接舷戰在多處展開,軍城將士們懷著保家衛國的決死之心,呐喊著跳上敵艦,與倭寇展開了血腥的白刃戰。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鮮血染紅了甲板和海麵。
戰鬥最激烈處,謝雲景親率破浪號,如同海上堡壘,無視零星攻擊,直接找上了島津狼那艘裝飾著猙獰鬼頭的座艦。
“撞上去!”謝雲景目光冰冷,下達了最直接的命令。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兩艘巨艦狠狠地撞在一起,木屑如同暴雨般四處飛濺!巨大的撞擊力讓倭寇們東倒西歪。
“隨我殺!”謝雲景手持長刀,身先士卒,第一個躍上敵船,長刀如龍,橫掃千軍。
沈桃桃緊隨其後,手持火銃,身形靈動,槍法狠辣,專門為他清除側翼的威脅,二人配合默契,宛如一體。
張尋、賀亦心等將領也紛紛帶領精銳士兵殺上敵艦,與倭寇展開了殊死搏殺。
謝雲景一路血戰,刀下無一合之將,直殺得倭寇膽寒,生生在混亂的敵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目標直指艦樓指揮室。
張尋和賀亦心則分別帶人清剿甲板上的殘餘抵抗。
當謝雲景一腳踹開指揮室厚重的木門時,隻見裏麵一片狼藉。
島津狼獨自一人站在窗邊,他的盔甲已經破損不堪,沾滿血汙,頭發散亂,臉上也帶著幾道血痕,眼神中充滿了失敗者的不甘。
他死死地盯著闖進來的謝雲景和緊隨其後的沈桃桃,用生硬的漢話嘶吼道:“謝雲景,沈桃桃,是你們,你們贏了,你們以為殺了我,毀了我的艦隊,這一切就結束了嗎?可笑,太可笑了。”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沫,獰笑起來,“你們躲在北方這苦寒之地,偏安一隅,做你們的土皇帝,可知那看似繁華的中原,那偌大的大晉天下,早已從根子裏爛透了。皇帝老兒昏聵無能,隻知道躲在深宮裏吃那些江湖術士的丹藥,妄想長生不老。朝堂之上,全是溜須拍馬,黨同伐異的奸佞小人,貪官汙吏橫行,苛捐雜稅多如牛毛。”
他越說越激動,狀若瘋癲:“你們知道江南現在是什麽樣子嗎?水患旱災,那都是借口,你們朝廷撥下去的賑災糧餉,經過一層層盤剝,到了那些快餓死的災民手裏,連麩皮都算不上。易子而食啊,路邊到處都是餓死的屍體。哈哈哈哈哈……這樣的大晉,它不完蛋,天理難容,它就要亡了,亡了!”
他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們軍城不過是這艘即將沉沒的破船上,一塊稍微結實點的木板,等天下真正大亂,群雄並起,諸侯割據的時候,你們這點兵力,能守得住什麽?到時候,成千上萬的流民會像潮水一樣湧來,各地的土匪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你們軍城,就是一塊人人垂涎的肥肉,哈哈哈哈……”
謝雲景麵沉如水,沈桃桃站在他身側,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雖遠在北境,但也從過往商旅和零星傳來的消息中,隱約知道中原局勢不穩,民生多艱,卻萬萬沒想到,情況已經糜爛到了如此觸目驚心的地步。
易子而食,餓殍遍野……這簡直是人間地獄。
“妖言惑眾,死到臨頭,還敢在此胡言亂語,亂我軍心。”張尋此時也解決了外麵的敵人,衝了進來,聽到島津狼的狂言,怒不可遏,拔刀就要上前將其斬殺。
“等等!”謝雲景抬手阻止了張尋,他冷冷地注視著島津狼,“島津狼,你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在死前攪亂我的心緒,為你自己那可悲的失敗找一塊遮羞布。可惜,你打錯了算盤。軍城將士,戍守的是家園,保衛的是身後萬千百姓的安寧,我們效忠的是這片土地和生活在其上的人,而非那座遙遠京城裏那個昏聵的朝廷。天下亂與不亂,軍城自會巋然屹立,用不著你這寇仇來操心,至於你,血債累累,惡貫滿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罷,謝雲景不再給島津狼任何廢話的機會,手中長刀一震,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直刺島津狼的心窩。
島津狼狂吼一聲,舉刀格擋,但他早已是強弩之末,如何擋得住謝雲景這含怒一擊。
隻聽“噗嗤”一聲,長刀輕易地穿透了他的胸甲,刺穿了他的心髒。
島津狼的身體一僵,瞪大了眼睛,帶著無盡的怨恨,緩緩向後倒去,氣絕身亡。
肅清殘敵,確認島津狼已死之後,軍城艦隊再次起航,踏上了歸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