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是,我是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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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京延突然其來的揭穿,許言就這麽看著他了。
    看了他好一會,她氣定神閑的提醒他:“周總,你又認錯人了。”
    不想和周京延談這事,不想和他相認。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從前的許言也早就不複存在。
    許言還是不肯承認身份,周京延忽然拉著她的手腕,嗖的一下把她拽進懷裏抱住了。
    下巴擱在許言的肩膀上,周京延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又有些內疚的說:“許許,對不起。”
    周京延的道歉,許言正要推開他的兩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了。
    他仍然認定她是許言。
    下巴被迫靠在他肩膀上,許言吞了口唾沫,然後把兩手撐在他胸前,輕輕的把他往後推開,鎮定平靜的說道:“周總,你……”
    許言話還沒有說話,周京延抬起右手撫在她上,溫聲說:“許許,我認沒認錯人,你心裏其實最清楚。”
    把誰認錯,他也不可能把許言認錯。
    仰頭看著周京延,許言抓著他的手腕,要把他的手拿開時,葉韶光和招商局的幾個領導從酒店出來了。
    看見周京延待許言的親昵,葉韶光的臉色瞬間陰沉。
    眼神一下都變了。
    “周總,葉小姐。”
    “周總,葉小姐。”
    聽著大家的打招呼,許言連忙從周京延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繼而又把臉頰的散發撩到耳後。
    看著朝他倆走近的來人,周京延很快恢複自如,嘴角噙著笑打招呼:“秦局,劉局。”
    和大家打完招呼之後,周京延順勢又看向葉韶光,不緊不慢道:“葉總應該還沒談完吧,我送葉老師先回酒店。”
    冷漠的看著周京延,看他剛才的行為舉止,葉韶光其實已經看出來,周京延已經知道許言的身份。
    他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周京延的手裏應該還拿著許言身份的證據。
    一動不動看了周京延半晌,葉韶光轉過身,看向許言說道:“我還有點事情,周總送你回酒店。”
    不等許言開口說話,葉韶光又提醒她:“周總如果想聊什麽,那你好好跟他聊聊,好好跟他把話說清楚。”
    周京延這麽執著於知道她的身份,那告訴他就是。
    即便葉時言就是許言,周京延他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他和許言也回不到過去了。
    葉韶光的交低,許言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這次回來A市,她其實也知道,隻要見到周京延周京棋,還有秦湛他們,她的身份就不可能被隱瞞太久。
    畢竟,他們認識那麽多年,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
    緊接著,葉韶光和其他幾個領導離開之後,周京延的司機把車子也開過來了。
    周京延沒讓司機送他們,他給許言打開副駕駛室車門之後,則是讓司機自己回去了。
    A市的夜景依然繁華,許言坐在副駕座上,別著腦袋,淡淡看著窗外。
    周京延沒有先步入話題,她就更沒有先開口,而是一直在心裏醞釀這話要怎麽談,要怎麽開口。
    兩手握著方向盤,周京延轉臉看了許言一眼,除了眼尾的那顆痣,一切都和從前一模一樣。
    周京延看她的眼神,許言車輛的玻璃上看到了。
    但仍然沒有主動先和他說話。
    直到車子停在酒店停車場,周京延這才轉過身,一往情深的看著許言。
    兩人結婚之前的時候,他還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許言,很深情的眼神。
    自從發現許言的日記本後,他再也沒有這樣看過她,甚至沒給過她多少好臉色。
    此時此刻,他目不轉睛看著許言,他很想擁抱她,很想親吻她,很想把以前虧欠她的都彌補了。
    周京延炙熱的眼神,許言看向他時,卻很冷靜,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四目相望,周京延想著自己前些日子拿到的DNA檢測報告,他下意識抬起右手,便輕輕撫在許言的臉上。
    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他還不這樣。
    得到證實之後,他每次看到許言就都情不自禁,就都想觸碰她一下,想和她親近一點。
    她不在的這兩年,他其實挺累的。
    他也很想她。
    周京延撫在她臉上的手,許言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的手拿開了。
    她說:“周總,這樣就不合適了。”
    又道:“如果沒事的話,還麻煩把車門打開一下。”
    許言舉手投足間的距離感,周京延神色一暗,繼而緩緩把手收了回去。
    就這樣盯著許言看了一會,他才開口道:“許許,非要這樣嗎?都不願意跟我承認嗎?”
    然而,她對霍少卿承認了。
    周京延還是糾結她身份的問題,許言緊著眉就呼了一口氣。
    若有所思想了片刻,許言這才開口淡聲說道:“周總,如果你是求心安理得,那你可以放下心了,不需要有任何內疚。”
    話到這裏,許言停頓的沉默了片刻,接著說:“我和霍秘書長,我打算去他家裏吃飯了。所以周總你一而再,再而三這樣找我,這樣沒分寸,對我和霍秘書長的影響是很不好的。”
    沒有直接向周京延承認什麽,許言也算委婉的跟他透露了。
    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葉韶光剛剛說過的話,也在想周京延對她的態度。
    思來想去,覺得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要不然,周京延的情緒會反撲的更厲害,他要是非拿這事杠起來,對每個人都沒有好處。
    包括他自己。
    眼下,她隻想讓周京延明白,她已經不是過去的許言,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
    許言喊他周總,許言讓他不需要有任何內疚,周京延聽明白了。
    可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許言光明正大的承認,想跟她好好聊一聊,想把兩年前的事情聊開。
    周京延不知道的是,無論他對那段婚姻有沒有忠誠,無論他現在有多後悔,有多內疚,許言都不在乎了。
    周京延兩眼直勾勾看著她,盡管他什麽都沒有說,許言也知道他眼神的意思。
    他想解釋,想把事情說開。
    他……還想重新開始。
    輕輕擰著眉,許言又開口說道:“周總,我想你妻子應該是給過你機會,她應該在你們的婚姻裏沒有任何遺憾。”
    “所以周總也別鑽牛角尖,往後的日子還很常,大家都得往前看。”
    “至於其他的,我也沒什麽好說,並且也不覺得自己和周總之間還有什麽可聊,所以希望周總以後做事情稍微理智一些。”
    如果說剛剛的話很委婉,那這段話許言就已經很直白了。
    駕駛座那邊,周京延聽著許言這番話,眼神頓時黯淡了很多。
    她還是不願意原諒他,不願意跟他坦白。
    說完這些話,許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繼而又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許言說著,見周京延沒有動靜,她自己一個傾身過去,就把車門按扭打開了。
    緊接著,推開車門就下車了。
    看許言下了車,周京延這才回過神,連忙打開駕駛車門也跟著追出去了。
    追到許言跟前的時候,周京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喊了聲:“許許。”
    許言驀地轉過身,隻見周京延一下又把她抱進懷裏,和她道歉說:“許許,對不起,是我錯了。”
    周京延的擁抱,周京延的道歉,許言眨了幾下眼皮,心裏莫名也一陣泛堵。
    兩手懸在周京延的腰兩邊,她感覺自己不管說什麽,周京延好像都不接受。
    吞了口唾沫,許言若有所思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帶著些許無力開口說:“是,我是許言。”
    話到這裏,她又說:“這麽認定我就是許言,你應該是拿到我的DNA樣本進行檢測了。”
    許言輕描淡寫承認了所有的事情,一時之間,周京延把她抱得更緊,抱得眼圈都紅了。
    沒有立即把周京延推開,而是等他情緒恢複了一些,許言這才兩手撐在他的胸前,緩緩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抬頭看著周京延,許言十分平靜地說:“周京延,過去的事情已經都過去了,我們倆……也過去了。”
    為了明確表清楚自己的心態,為了不讓周京延有任何幻想,為了讓他清醒理智,許言又鎮定的對他聲明道:“周京延,嫁給你的那三年,我盡全力了,我沒有任何遺憾。”
    “我不會在一個坑裏摔兩回,不會回頭了。”
    “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你不欠我什麽,我也不欠你什麽,希望大家以後各自安好。”
    說完這些話,許言停頓了一下,又淡聲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盡管許言表明了身份,盡管許言把話說的那麽清楚,周京延還是沒放她走,他再次把她拉住了。
    手臂再次被抓住,許言的脾氣也有點壓不住了。
    這次回來,她已經足夠包容,足夠避著周京延。
    轉過身,許言抬頭看著周京延,盡量控製著脾氣,但聲音仍然嚴厲地說:“周京延,該說的話我都跟你說清楚了,我現在有新的開始,有新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周京延卻說:“還沒說清……”
    周京延還拉著她不放,許言頓時生氣,直接衝他說道:“還要怎麽說清楚?我們之間還需要拉扯細節嗎?不需要的周京延,你隻需要結果就好。”
    脾氣到這裏,許言又控製了一下情緒說道:“當年離開A市就是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牽扯,我現在好不容易脫身,好不容易跟你撇幹淨,周京延,你覺得我會回頭嗎?”
    “回不去了,我們之間早就回不去了。”
    “我也不想回去了,而且跟你在一起的那幾年,我想都不願意再去想。”
    說完這些,許言掙開周京延的手,冷聲道:“你好自為之,也不要再來影響我的生活。”
    話雖然說的很重,但是不重點沒辦法,周京延聽不明白,他不肯放手。
    但她卻不想糾纏。
    看著許言轉身離開的背影,周京延眼圈一下就紅了。
    緊接著,兩手揣在褲兜,便側轉過身看向了前麵的花壇。
    一時之間,心裏五味雜陳,胸前憋著一口氣,久久沒有喘過來。
    為了躲他,她連假死都製造出來了。
    想到這裏,周京延又諷刺的笑了。
    他和許言,怎麽走到了這一步?怎麽鬧到了這一步?
    ……
    酒店裏。
    許言回到自己房間後,她把包放在床上,在床邊坐了很久才回過神,這才起身拿著衣服去洗手間。
    站在淋浴下麵,她閉著眼睛,仰著頭,任憑溫水衝涮在她臉上。
    希望周京延能把她今天晚上的話聽進去,希望他別來打擾她的生活。
    她是真心不想跟他再牽扯上任何關係,不想和他糾纏。
    嫁給她的那三年,她幾乎把這一輩子的委屈都吃盡了。
    她再也不願意去經曆那些事情。
    ……
    與此同時,酒店樓下。
    周京延開著車子離開之後,就給秦湛打了電話,約他喝酒。
    秦湛到酒吧的時候,看周京延點了酒,他直接變了臉色的說:“京延,你是不是瘋了?傷都沒好就跑來喝酒。”
    小酌一口,周京延眉心緊緊皺成了一團。
    麵無表情在側邊沙發坐下,秦湛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又和許許有關係,他肯定又吃閉門羹了。
    所以,不等周京延開口說話,秦湛就先開口的勸他:“想開一點吧,而且許許現在過得挺好的,我看葉家和葉韶光都拿她當親人了。”
    “你也別鑽牛角尖了。”
    秦湛不開口說話還好,他一開口,周京延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
    皺著眉心沉默了好一會兒,周京延這才諷笑的開口道:“她真狠,為了離開我,假死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許言這一走就走了,可她知不知道,他這兩年怎麽熬過來的,他是怎麽度過的。
    不到一年時間,一頭黑發全白。
    兩年多了,他沒睡過一個好覺,甚至有時候靠藥物也吃不好,睡不好。
    周京延兩眼猩紅,秦湛說:“這事也不能完全怪許許,她也是沒轍了,她抑鬱症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秦湛提起許言的抑鬱症,周京延百口莫辯。
    同時,也想起兩人最後那次見麵。
    她坐在床上,淡淡看著他問:“非要去嗎?”
    他走了。
    他那一走,後來好幾天都沒有回去。
    再相見就是兩年後,就是葉時言了。
    周京延喝著悶酒不說話,秦湛抬起右手就在他肩膀上捏了捏,示意他別想太多,別這麽壓抑著自己。
    秦湛的安慰,周京延依然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他才抬頭看向秦湛問:“老秦,你說我和許許還可能嗎?”
    許言不在的這兩年,隻有老天知道他有多後悔,有多想重新開始。
    他覺得,他和許言的那三年婚姻,他沒有發揮好。
    他想重新表現一下,想重新對她好。
    周京延的問話,一時半會。秦湛為難了。
    手指拎著酒杯,盯著周京延看了好一會,秦湛這才開口說道:“京延,你也別太強求,順其自然就好。”
    可能?
    許許都做到那個地步,寧願死都不願意待在A市,回來之後,也是打死不肯跟他相認,而且她現在明顯和霍少卿走的更近,明顯是想和霍少卿發展。
    所以,他們倆還能有什麽可能?
    隻是周京延情緒不高,秦湛就沒把話說的那麽嚴重,而是讓他順其自然。
    秦湛說順其自然,周京延就這麽看著他了。
    這話,明顯是沒有可能。
    看了秦湛一會,周京延拿著酒杯,再次喝了一口酒。
    周京延心情沉重,秦湛伸出右手,將他的酒杯拿走說:“身體還沒恢複,注意一點。”
    周圍很熱鬧,置身於這熱鬧中間,周京延的心情卻格外沉重,一點熱鬧都感受不到,隻覺得心裏空落落。
    酒杯被秦湛拿走,周京延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就走了。
    秦湛見狀,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兩人去了江邊,站在江邊上吹風,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聊起了很多他們還在學校時候的事情。
    然而,越是回憶過去,越是想到許言以前對他的依賴,周京延就越發的意難平,越想和許言重新開始。
    人啊。
    總是會對自己沒有盡力的事情格外執著。
    ……
    兩天後,霍少卿出差回來了。
    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星辰接許言,帶許言去吃飯。
    他和許言約定的是,下周六去他家中吃飯。
    兩人吃完飯,霍少卿送許言回酒店的時候,許言沒回酒店,而是讓霍少卿把她送去許家老宅。
    兩手握著方向盤,聽著許言說要回老宅,霍少卿轉過臉就看向了她
    霍少卿看過來的眼神,許言一笑道:“周京延查出來我身份了,以後我也沒必要偷偷摸摸,沒必要隱瞞了。”
    許言話音落下,霍少卿說:“沒想到這麽快就攤牌了。”
    許言倒是很鎮定:“遲早的事情。”
    以為能挨到她離開A市,然而所有的事情並不是他們能控製的。
    沒一會兒,車子停在許家老宅門口,院門沒有鎖,許言推開門進去的時候,院子裏的一切和以前一模一樣。
    樹還是原來的樹,葡萄架還是原來的葡萄架。
    裏裏外外都被收拾的很幹淨,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有人住在這裏。
    屋子裏的各扇房門也沒關,似乎有誰知道她會回來,故意給她留的門。
    陪在許言的旁邊,霍少卿看著許家老宅,心裏也感慨萬千。
    在院子和客廳看了看,許言去老爺子房間的時候,眼圈不由得還是紅了。
    她沒能把自己照顧好,她讓爺爺和爸媽擔心了。
    從老爺子房間出來之後,許言又去了二樓,去了她從小住的那間屋,打開房門,她房間裏甚至連床單被套都是新鋪的。
    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京棋經常過來,她經常來讓人來打掃的。
    站在自己的書架跟前,許言看到了自己的日記本。
    這會兒,她隻是直視盯著日記本,沒有把日記本從書架上拿開。
    沒有意外的話,周京延應該看過她的日記本,知道她從前喜歡的人,一直是他。
    要不然,也不會一頭白發。
    隻不過,有些事情錯過就是錯過了,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十點多,兩人從老宅離開的時候,霍少卿很自然把許言的手牽住了,他說:“許老師,你還有我。”
    許言已經光明正大回到許家老宅,霍少卿便直接喊她許老師。
    月光清亮,晚風輕拂。
    許言轉臉看向霍少卿說道:“霍秘書長,謝謝你。”
    霍少卿一手抄在褲兜,一手牽著許言,陪她走的很慢。
    半個小時後,把許言送回酒店之後,霍少卿便開著車子回家了。
    他和許言的婚事,他得回去看看日子了。
    盡管兩人什麽都沒說,但她和許言的默契,是盡在不言中。
    停好車子進了屋,霍少卿看見老爺子過來了。
    嘴角噙著笑,霍少卿爽朗問:“老爺子今天出山了?”
    霍少卿心情不錯,老爺子則是開門見山的問:“你主港城過來的那個姑娘在談戀愛?”
    平日裏,老爺子幾乎不問他生活的事情,跟他聊天談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倒是讓人意外了。
    拿水杯倒水,霍少卿若無其事道:“有這事。”
    緊接著,又笑著說道:“老爺子這次的消息挺靈通的。”
    霍少卿若無其事的樣子,老爺子的神色卻漸漸沉重。
    看老爺子聽了她的話之後沒再說話,霍少卿手裏拿著茶杯,轉臉看向老爺子,笑問:“您不喜歡?不答應?”
    兩手拄在拐杖上,老爺子沒有正麵回答霍少卿的問題,而是問他道:“那姑娘就是京延的妻子,是星辰科技的技術員小許吧。”
    早就聽聞葉時言和許言長得相似,開始的時候,老爺子是沒有關注這件事情的。
    直到霍少卿和許言曝出緋聞,老爺子才讓人搜集了一些許言的資料。
    結果把搜集上來的資料和照片一看,這哪是和小許長得相似,這分明就是一個人。
    所以這事,老爺子也留了個心眼,格外注重了。
    老爺子的詢問,霍少卿手裏端著水杯,大方的承認道:“是,是星辰科技的小許。”
    話落,霍少卿若無其事的看著老爺子,想看看老爺子到底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