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下事在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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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袁紹感覺這氛圍差不多,準備開口表露一番接納之意,也好讓羊耽順勢納頭便拜之時。
    “叩叩!”
    兩聲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袁紹的前搖。
    “誰?”
    袁紹的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開口道。
    下一刻,曹操爽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本初,我來找你飲酒了。”
    曹孟德?
    袁紹有些意外地起身開門,隻見曹操獨自一人捧著一壇酒笑吟吟地站在門外。
    不過曹操的目光從袁紹的身上掃過,然後不著痕跡地落在屋內的羊耽身上,頓時讓曹操的心中一緊。
    ‘叔稷果然在這裏……’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曹操對於羊耽的重視已不在關羽之下,不僅視羊耽為知己,更是相當欣賞羊耽的才華與為人。
    不然,曹操也不會對羊耽處處用心,還特意帶羊耽前來參加陽翟雅集。
    原本,曹操並不擔心帶羊耽參加個陽翟雅集會出什麽意外。
    畢竟曹操甚是了解袁紹,既明白袁紹相當看重他人的出身以及外表,更喜聽順耳之言。
    泰山羊氏的出身,兼之羊耽的心性也不可能會如郭圖那樣事事恭維袁紹。
    因此在曹操看來,袁紹與羊耽就注定不是一路人。
    可這一天之內,局勢的發展卻是遠遠出乎了曹操的預料,不僅僅是袁紹,就連袁術對待羊耽的態度都有些不太對勁。
    撬慣了他人牆角的人妻曹又不是隻攻不防的選手,頓時就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
    這一刻,曹操暗裏甚是後悔將羊耽帶來參加陽翟雅集了。
    隻可惜,事已至此,後悔無用,且在白日裏曹操也找不到什麽機會。
    曹操隻能等到了夜間,再前去尋找羊耽來個“月下點評名士”,指出袁氏兄弟的不足,也能趁機給好兄弟袁紹下點眼藥,免得把羊耽給拐走了。
    畢竟論家世、論官職、論底蘊,曹操也深知現在的自己與袁氏兄弟難以相提並論。
    可讓曹操沒想到的是,捧著一壇美酒去羊耽的房間卻是落了空,這才使得曹操匆匆就往著袁紹的房間趕來。
    此時,曹操見羊耽的神色自如,未有跪拜投靠袁紹的痕跡,這使得曹操心中頓寬了許多,笑容也自然了三分。
    而袁紹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曹操,也沒有半點挖人的慌亂。
    就算羊耽是曹操帶過來的人,那又如何?
    在袁紹看來,什麽你的我的,就連曹操本人,袁紹都有心收入麾下為己所用,更別說羊耽與曹操隻不過是相識好友罷了。
    相反,袁紹倒是覺得曹操來得正好……
    若是王芬之事有所成,那天下大變在即,袁紹正值用人之際。
    而曹操不久前辭去了官職,如今乃是一介白身,正好能將兩人都一並收入麾下。
    “孟德來得正好,不過飲酒暫且免了,我有一大事正欲與叔稷相商,孟德且來一並聽之。”
    袁紹盛情將曹操一並邀入屋內,又請曹操在桌案的另一側坐下。
    “不知是什麽大事?”曹操試探道。
    “孟德與叔稷也知王芬之事,那麽我也不瞞二位……”
    袁紹一邊緩緩地開口說著,一邊觀察著二人的神色,道。
    “今天子失道,偏聽偏信,任由閹狗把持朝政,賣官鬻爵,以至貪官橫行,忠良蒙冤,民不聊生。”
    “前有黃巾作亂,天災頻發,今亦有各方叛亂不止,如此以往,國將不國,漢祚將盡矣。”
    如此犀利之言一出,羊耽的心中不禁為之一緊。
    有些事,或許能看透,但卻是不能輕易聽入耳中的。
    尤其是曹操,更是下意識以眼角餘光觀察起屋內左右各處,確認是否藏有刀斧手。
    而袁紹卻是說得越發慷慨激昂,拍案而起,道。
    “我袁氏四世三公,世食漢祿,豈能眼睜睜見這天下葬送於昏君與閹狗之手?”
    “這天下事,不僅在天子,更是在你我,在萬民,吾斷然不能視而不見。”
    “因而,我欲以王芬為名,清君側,誅閹狗,再請昏君禪位於賢良宗室,以定天下,以安萬民。”
    說罷,袁紹目光炯炯地看著曹操與羊耽,沉聲道。
    “此大事非我一人所能成,亦非袁氏一家所能成,故我以陽翟雅集廣邀賢士,也是為了尋求忠賢之士合力為之,以早定天下。”
    “不知,孟德與叔稷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此言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屋內一片安靜。
    袁紹自然也清楚這等大事,曹操與羊耽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消化。
    曹操與羊耽相互隱晦地對視了一眼,皆是讀懂了對方眼中所表達的意思。
    袁紹是想當周公?還是霍光?亦或是王莽?
    曹操與羊耽一時都難以肯定。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袁紹一旦成功了,那麽袁氏必將徹底把持朝政。
    此刻真跟了袁紹,某種意義上跟嚐試混個從龍之功沒什麽區別。
    可關鍵在於,自己願不願意,以及袁紹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羊耽捫心自問,對於如今的黑暗之極的大漢朝堂無甚好感,破而後立已經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袁紹當真能夠成功,即便真實目的是試圖以袁代劉,羊耽認為起碼也比最終落在司馬氏手中要強。
    且如此一來,或許就能規避亂世,讓政權實現相對平穩的過渡,這於天下萬民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
    所以,羊耽對於袁紹的邀請實則是不抗拒的。
    可問題是此事能否成功,羊耽在此前與曹操的討論中早有結論,那就是……必敗!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參與其中,那跟送人頭沒什麽區別。
    在這個結論麵前,意願如何並不重要。
    隻是麵對袁紹的親自邀請,如何拒絕又成了一大難題。
    下一刻,曹操做出一副異常感動的模樣,雙目似是淚花浮現,道。
    “本初能如此信任於我,操甚是感動,本該不惜一死以報這番情義。”
    “然,操雖有心殺賊,恨不得將那些霍亂天下的閹黨親手棒殺,以求天下清平大治。”
    “可昔日惹禍,已致曹氏欠了宦官一番恩情,實不能行恩將仇報之舉。”
    袁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質問道。
    “孟德欲因小恩而忘乎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