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名為“仁”的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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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又當數一夥以臧霸為首的泰山賊最為凶惡,還不斷地在泰山郡與琅琊郡之間流竄,兩郡官府也是束手無策。
    而若當真有大膽賊子見財起意,說不準還真有膽大包天地襲殺泰山羊氏的可能。
    想到這裏,諸葛珪揮了揮手,道。
    “難得徐蕩也算是做些事,且不管他,不過這倒說明羊氏族地已然不遠,加緊趕路。”
    隨即,輪到諸葛珪的車隊抵達關卡之時,那些士卒在簡單檢查了一番後,都不需要諸葛珪亮明郡丞的身份,就直接放行通過了。
    在過了關卡後,路上同樣也不乏車隊在緩緩而行。
    相對比諸葛珪所攜的禮物,比比皆是遠勝者。
    “坊間有言:羊君一字可換千金,今日所見,實在不假……”
    諸葛玄忍不住低聲地感慨著。
    而又行了一陣,甚至在抵達了羊氏族地門前,諸葛珪一行還等待了好一段時間,方才能遞上拜帖。
    “琅琊諸葛氏?”
    為表重視,在正門處接待來客的是羊秘,在打開拜帖後,驟然就想起了什麽,拱手回禮道。
    “莫非是諸葛府丞親至?”
    諸葛珪上前,回禮答道。“諸葛珪攜弟諸葛玄以及三子,特意前來拜會泰山公子,以答謝救命之恩。”
    羊秘並不了解羊耽與諸葛珪的私交如何。
    可,此前羊耽不惜深夜奔赴奉高之事,足可見羊耽對諸葛珪的看重。
    因此,羊秘連忙恭請諸葛珪一行人入內,一邊給諸葛珪安排酒食,一邊又遣人去向羊耽匯報。
    諸葛珪還有心留意了一下羊氏所用器物衣著,並未有什麽浮誇奢靡之處。
    或許,當真是另有緣由。
    這使得諸葛珪對於諸葛亮此前的判斷,多了幾分信心,耐心地等待了起來。
    ……
    與此同時。
    剛剛給遣人來送禮的陳留太守寫了一份回信的羊耽,抖著發酸的手腕之餘,蓓蕾則是趁機上前更換瓜果點心。
    這兩天,羊耽都已經沒有那麽忙碌了,送走了一家,還能歇息個一盞茶時間再接待下一位訪客。
    不像一開始的那幾天,羊耽那可謂是連軸轉地收禮回信,可謂是收禮收到手軟,各種好話也是聽到麻木。
    從一開始還有些竊喜,到如今羊耽當真是靠著強顏歡笑來維持狀態了。
    收禮,也是個辛苦活啊……
    也在這時,荀攸拿著一卷竹簡走了進來,道。
    “叔稷,截止到昨日的一應禮物清單都已經整理出來。”
    “哦?”
    羊耽邀請荀攸落座,接過那竹簡迅速過目了一圈,然後就放到了一旁,道。
    “此事勞煩公達了。”
    “叔稷不仔細核對一番?”荀攸問道。
    “以公達之才做這等瑣碎小事怕是不值一提,我倒是想從挑些小毛病來笑話一下公達,就怕公達不給我這麽一個機會。”羊耽笑著說道。
    荀攸微微沉默,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上了羊耽的當。
    一句忙不過來,就被羊耽拉著去做了幾天的這種瑣碎之事。
    須知,作為荀子後人,潁川荀氏與青州孔氏相比也是毫不遜色,甚至由於近幾代能人輩出,如今在朝堂與士林之中荀氏都隱隱壓了孔氏一頭。
    若想入朝堂為官,對於荀攸而言並不難。
    可為羊耽做著這等小事,荀攸一時心中竟然還為能幫到好友而感到欣喜。
    這讓過往外愚而內裏不乏傲氣的荀攸,竟覺得自己有些陌生。
    不過,屢屢想起羊耽那敢為人先,願為天下仁德楷模的豪言,荀攸頓生折服之念,情不自禁地生出應當助好友一臂之力的念頭。
    而這些天來,不僅羊耽忙碌,羊氏上上下下也都忙得不行。
    且不可否認的一點,那就是泰山羊氏被黨錮了十餘年之久,已然出現了明顯的人才斷代。
    除了主脈羊續這一支外,其餘支脈的族人也足足十餘年無人出仕,大多都是以耕耘為生,這使得其中真正的可用之才有限。
    否則,羊耽也不會逼得請荀攸進行幫忙……
    而在渡過了最為忙碌的這幾天後,接下來或許仍有各方人士慕名而來,但想必不會再有那等道路阻塞的車水馬龍之象。
    在蓓蕾分別給羊耽與荀攸送上煮好的茶水後,羊耽稍稍品了一口,對於這個時代的煮茶還是不太喜歡之餘,說道。
    “待再過幾日,到訪之客少了些許後,便能再與公達下棋,也能慢慢開始救濟鄉人流民……”
    荀攸倒是頗為喜歡這煮出來的茶湯,細細品嚐之餘,說道。
    “叔稷願舍家資,敢為天下先,大行仁舉,攸甚是欽佩,但叔稷行事之時,當慎重此舉是否會引得他人警惕,甚至是朝廷的警惕。”
    “須知,張角蠱惑之事……未遠矣。”
    羊耽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即便二者的性質大不相同,但有些事在上位者看來,卻是容易混淆。
    在渾濁的世道,不染汙泥或許就是一種罪。
    略作沉吟後,羊耽開口問道。
    “公達可有什麽想法?”
    “此事,叔稷還需時刻關注輿論走向,須得保證此事在世人眼裏就是仁心善舉……”
    頓了頓,荀攸接著說道。“如今叔稷好友遍天下,可多請好友為叔稷發聲宣揚。”
    羊耽微微頷首,隨之思慮了起來。
    不管如何說,這世道再怎麽渾濁,大漢的底色仍是忠孝仁義禮誌信。
    因此,隻要羊耽能穩穩地站在仁的立場上,那麽就算是朝廷也不能拿羊耽怎麽樣?
    隻是被荀攸如此提醒了一句,羊耽一時想到的了更多……
    與其被動的證明自己,不如使世人來爭相追捧自己。
    僅是泰山羊氏一人行此事,不如設法將各個群體都拉上“仁”的這一輛戰車之上。
    隻要這一輛戰車上站著的人足夠多,那麽它就是所向披靡的,並且作為這輛戰車的執鞭人,羊耽能夠獲得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羊耽的政治數值不算很高,但有著來自於後世的高度,又被荀攸這麽提醒了一句,隻覺得靈感湧動。
    以一句直指政治本質的話來概括,那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
    一人逆行,獨擋浪潮固然勇氣可嘉。
    卻遠不如打造出一輛名為“仁”的戰車,再盡可能拉上大量朋友,齊心協力將擋路者全部創死來得更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