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番外沈清霜VS鬼醫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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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傳我冷漠無情,沒有醫者聖心,卻不知我壓根不會醫術。
我爺爺是赫赫有名的神醫,我卻沒有繼承到他的半分醫術,他就駕鶴仙去了。
這件事,沒有人知道。
眼看著求醫的人越來越多,我安葬好爺爺之後,趁著夜色逃出了神醫穀。
1
我最討厭學醫了,醫術枯燥無味,還要死記硬背,哪有江湖術士行騙來的快?
我爺爺就是迂腐!
天底下想拜他為師的人多了去了,他幹嘛不收個弟子,天天煩我?
索性,他累死了。
研究醫術死掉的,我第二日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硬的不能再硬了。
安葬好了他,看著神醫穀外絡繹不絕求醫問藥的人,我毅然決然沉著夜色,逃出了神醫穀。
可是身上的銀錢很快就花光了。
我摸著幹癟的錢袋子,最終幹起了行騙的勾當。
雖然沒有學到爺爺的真傳,但耳濡目染還是學了一些入門的皮毛。
我打著神醫穀後人的名頭,騙了不少有錢的傻子。
不過他們都沒有察覺,至少被我看過的人的確治好了。
很快,小神醫之名傳了出去。
但是,也遇到了翻車的時候。
那天,我被人請去給一個富家少爺看病。
富家少爺年過十二,不知為何腹痛難忍十餘日,請了許多大夫來看都無濟於事,我便毛遂自薦。
不因為其他,而是這家人實在是太有錢了。
可是我剛裝模作樣的把手搭在富家少爺的脈上,就發現他是裝病。
於是我借故將其餘人趕出去,房內隻有我和那小胖子。
“你為什麽裝病?”我問。
“不想去學堂!”小胖子見我開門見山的問,也不演了。
“你總不可能裝一輩子病。”
“那又怎麽樣?能裝一天是一天,反正我爹娘心疼我,隻要我的病沒好,就可以不用去學堂。”
我被這個熊孩子的腦回路弄笑了。
恰巧這個時候,門口傳來那家主人的問候:“小神醫,我兒子怎麽樣了?”
熊孩子一看這模樣,害怕我把他裝病的事戳穿,於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啊——”一聲,尖叫著拿著東西往我身上扔。
一邊扔還一邊哭:
“滾啊!壞人!壞人!嗚嗚嗚……”
我扶額,正要嗬斥熊孩子,哪知門口熊孩子的父母“嘭”一聲把門踹開走進來,怒氣衝衝的指著我的額頭:
“你個庸醫對我兒做了什麽?”
說話的是熊孩子的爹。
我目光看向熊孩子,這會兒熊孩子倒是不看我,而是被他娘死死抱住,眼睛猩紅,身體發抖:小聲喃喃,猶如受到了驚嚇:“不不……不!”
我算是明白了,我這個江湖騙子遇見了一個裝病的病人。
“他壓根就沒有——”
“啊啊啊——娘——他要殺我!嗚嗚嗚他要殺我!”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熊孩子就抱著頭大聲尖叫,我還想要解釋,就聽見熊孩子的爹厲聲嗬斥:“來人,把這個人給我痛打一頓,拉出去!”
我今天算是栽了,行醫詐騙這麽長時間沒有露餡,反而在一個熊孩子身上吃癟。
偏偏最致命的,我不會武功,看著那麽多人把我團團圍住,我忍不住害怕。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小神醫!我爺爺聲名遠揚——”
“打死她!”
熊孩子他爹根本不聽我說什麽,這會兒他隻想給自己兒子出氣。
偏偏我什麽都沒有做,我冤枉啊!
我被打的四處逃竄,最終撐著一口氣,被人扔在了府門口。
很快就有看熱鬧的百姓圍過來,對我竊竊私語。
“這大夫也真是不怕死,王家的小公子誰敢醫治啊?這都第幾個大夫了?”
“對啊對啊!”
“王家老爺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打人,出了名的暴躁,這姑娘也是不長眼!”
“還不都是金錢誘人,真以為王家的錢是那麽好拿的?”
……我聽著這些話,立即明白了。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被王家這麽對待的人。
好歹,我的小神醫之名保住了。
這個時候,一雙黑色燙金鷹紋的靴子出現在眼前。
我順著這雙鞋子視線往上移,就看見一襲藏藍色金色雲紋滾邊的少年雙手環胸,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隻一眼,我就識破了她女兒身的身份,哪怕她外表與男子無異。
“聽聞你醫術不凡,不如,跟本侯走一趟吧?”那人說。
從她說話的語氣,不難判斷出此人身份非富即貴。
我有些遲疑,畢竟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
此人是何人,又為何女扮男裝?
“就算治不好也沒關係,盡力即可,本侯是講道理之人。”那女子又說。
我還是遲疑,不過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
身上的疼痛讓我忍不住齜牙,有了前車之鑒,我思索片刻:“我先看看病人再說吧。”
女子點頭,轉身示意我跟上。
人群自覺讓開一條路,我才發現女子的身量有些高,與男子一般的身高,給人一股莫名的威壓。
旁邊的胡同裏,有一輛馬車。
女子上了馬車,我遲疑片刻,也爬了上去。
“主子,可是現在回京?”
馬車外,一侍從模樣的人對著旁邊的女子道。
女子“嗯”一聲,馬車駛動。
我察覺到女子身份不一般,從她舉手投足間,看不出半分女子形態,若非自己行走江湖,又經常見爺爺治病救人,是萬萬分辨不出女子是女扮男裝的。
不過她沒有說,我也沒有戳破。
她自稱本侯,想必是哪位侯爺。
而朝中,我不熟,也懶得猜。
馬車是第二日中午才停下來。
看著門口的牌匾,最終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竟是平定西北的威遠侯。
我有些震驚,震驚於赫赫有名的威遠侯竟是女子,那麽……那麽治病治人……
我赫然睜大了眼睛。
2
我雖然是個平頭百姓,卻是知道關於侯府的一些事情:侯府雙生子覺非池中物。
夏國本來就忌諱雙生子,當初侯府生下雙子就有高人斷言,侯府雙生子,其中一人必平天下,坐江山。
但是沈家世代忠心,且一脈單傳,不可能生有異心。
便有人出來化解,說沈家世代出能將,乃佐江山,而非坐江山。
是以,這場烏龍便就此化解。
而在沈家雙生子五歲那年,西北戰亂,沈家老侯爺攜其唯一的兒子奔赴戰場,卻落得戰死燕山。
自此,沈家沒落,是五歲的沈清羽站了出來,穩重了潰散的軍心。
而五歲的沈清羽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小侯爺。
小侯爺是女子……
我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有些害怕被滅口,想跑。
可是這時候小侯爺發現我站在原地沒動,語氣低沉:
“你怎麽還不跟上來。”
我腦中“嘭——”一聲好像什麽炸開,趕忙跟上,嘴裏還喋喋不休的解釋:
“頭一次見這麽闊派的府邸,一時間看呆了,嘿嘿。”
腳踏入侯府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怕很難出去了。
這時一種直覺,就好像我去王家給王家公子看病一樣,一進府我右眼皮就跳個不停。
她把我帶到一處比較偏僻的院子,剛一進院子,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
心道一聲:這次碰見硬茬了。
是真的有大病!
都說久病成醫,聽聞侯府的那位“小姐”病了數十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瞞得過。
“你很害怕?”
察覺到我的不安,侯爺問。
我立即搖頭:“沒,隻是第一次來如此闊派的府邸,有些緊張。”
她輕笑一聲,沒有接話。
走入臥房,隔著屏風,我感覺到屏風後之人的死氣。
小侯爺領著我繞過屏風,隔著床紗,裏麵的人伸出半截枯瘦如柴,蒼白青筋異常明顯的手。
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時男子的手。
看來傳言有假,沈家兄妹,在當初的意外便已經互換身份。
這裏麵的根本不是沈家小姐,而是沈家少爺。
我裝模作樣的把手搭在“沈小姐”的手上,隻是輕輕一摸,便知“沈小姐”命不久矣,如今已經是油盡燈枯。
“小神醫,如何?”小侯爺在一旁問。
雖然她麵色平靜,但是我卻從她平靜的臉色下,捕捉到一抹不易察覺的焦急。
“無能無力。”我收回手,答。
小侯爺下意識後退一步,這時候,床上的“沈小姐”開口了:
“兄長,你先出去吧,我於這位有話要講。”
很快,房間內就隻剩下我和床上的“沈小姐”。
我想到上一次跟病人的相處,有些害怕。
昨天差點丟了半條命,今天會不會直接把腦袋留在侯府?
怕了怕了!
“大夫何必慌張?”床上的人輕聲詢問。
他語氣是那般溫柔虛弱,好似一道朦朧的霧氣,即將消散,讓人忍不住想要抓住。
我慌了,透過床紗,呆呆的看著他。
他輕輕將紗幔撩開,露出一張極致蒼白瘦削,又極為好看的臉。
讓我想到了極致妖冶卻毫無生氣的桃花。
本該明媚卻充滿死氣,是那麽孤零。
“我不會為難你,你放心。”
可能察覺到我的害怕,他安慰的說。
我癡癡的回過神,隻因為他實在是太美了,美的雌雄莫辨。
若我沒有把脈,我必然相信這人是女子的,畢竟他比起外間的小侯爺,更像女子。
他說:“你能不能想個法子,帶我出去轉一轉?”
我被他的想法嚇一跳,立即搖頭:“你瘋了,你的身體——”
“我知道。”他打斷我的話:“我隻是想臨死之前,好好瞧瞧外麵的風景。”
早就聽說沈家小姐自幼時落疾,便再也沒有出過侯府。
或者,是再也沒有出過這個院子。
我看著虛弱的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忽然,他似乎看見了什麽,神情一僵。
我轉過頭,就看見小侯爺站在門口。
她聽見了剛才的話。
我還好沒有答應“沈小姐”的要求,不然隻怕會被小侯爺宰了。
就在我以為小侯爺會發怒的時候,小侯爺卻道:“可。”
可。
“沈小姐”麵上露出喜色,像枯萎凋零的花朵綻放的最後一抹豔色。
那一刻,他竟奇異的反握住我的手:“終於……我終於可以出去了。。”
我看著他,才發現他眼眶竟然敷上了霧氣。
我心裏五味雜陳。
小侯爺出去了,我囑咐“沈小姐”好好休息。
外麵,小侯爺下令,要我隨時觀察“沈小姐”的身體狀況。
我連連搖頭:“我醫術淺薄,怕不能勝此大任。”
“我相信你。”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時間壓力山大,看著“沈小姐”的房間,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不過還好“沈小姐”病情擺在那裏,就算出了意外,自己也不會攤上什麽事吧?
明明之前自己借此騙過無數人,可是為何這一次會這麽難受。
明知道他逃不過死,卻不願意看……
3
今日,恰巧是中元節。
京城的中元節格外熱鬧。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百鬼夜行。
我穿著侯府丫鬟的服侍,陪著“沈小姐”在畫舫上玩。
畫舫周圍小侯爺派了不少人保護我們。
這時“沈小姐”這麽多年第一次走出侯府,他格外興奮,但是小侯爺卻不允許他往人群裏去。
但是他也格外知足。
他強忍咳嗽,興奮的指著下麵攤販上麵的各種各樣青麵獠牙的麵具,對我說:“曲姑娘,你去給我買了個麵具過來,我看一下好不好?”
今夜小侯爺說了,花銷全部記在侯府的賬上。
於是我欣然點頭,跑下去一口氣買了七八個我精挑細選的各式各樣的麵具。
看著他美的不似凡人的臉,我惡趣味的給他戴上一個最醜的麵具。
很不和諧,但是格外好笑,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透過麵具,眼眸也彎了彎。
那雙桃花眼如同一汪春水,是那麽溫柔,不似小侯爺那麽有侵略性,讓人害怕。
好半晌,我停下笑,才發現他一直在看我,我問他:“你看我做什麽?”
他說:“你真漂亮。”
我頭一次聽見別人說我漂亮,更別提還是長得如同謫仙一樣的人,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更好看?”
他搖頭:“你覺得我好看嗎?”
我點頭:“對啊,你是我見過最帥最好看的男子了。”
他說:“你行走江湖,見過的人不少,既然你說我好看,那便是真的好看。”
我問他:“那你呢?你見過多少女子?”
他想了想,說:“我娘,還有我……身邊的丫鬟,就是你了。”
我歪著腦袋,很快就明白了,他自幼在府裏,見過的女子很少。
難怪不得覺得我好看。
這個時候,天空中煙花紮心,格外美麗。
絢麗的煙花在夜幕中如一朵朵盛開的花,又很快隱於黑暗。
他看得是那麽認真。
我也那麽認真。
過了好久好久,煙花燃盡,我聽見他極速的咳嗽,才反應過來他動作就間已經十分痛苦。
我摸著他的脈搏,發現脈象十分紊亂。
“來人!快來人!”我對著四周吼,把他抱在懷裏。
立即有人遞來了醫藥箱子。
“找大夫啊!那箱子幹什麽,我又不是……”
我說著,嘴巴忽然閉上。
我不能將我不會醫術的事說出去。
“曲姑娘,你不就是大夫嗎?”小廝疑惑的問。
PS————數據差太大,切了,會以番外形快速講完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