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姓沈的大人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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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想到啥要啥?糖葫蘆?你見過糖葫蘆嗎吃過嗎你就要,萬一那不是吃的呢?!”
    許傳花劈頭蓋臉一頓說。
    許小寶才不怕。
    “糖葫蘆,有糖,那肯定是吃的呀,還是甜的!你都沒給我買過我能吃過嗎,你買一根給我吃我不就吃過啦!”
    許傳花一口氣沒上來。
    敗家子!
    她家雖然能吃得起糖,那也不能見天兒吃啊。
    一碗餛飩都要二十文,那糖做的精貴玩意兒,不得更貴?
    江茉倒是給這小男孩逗樂了。
    她從旁邊稻草樁上拔下一根糖葫蘆,用牙簽紮下兩顆,遞給母子二人。
    “這就是糖葫蘆,你們可以嚐嚐,酸甜開胃,是小孩子都愛吃的零嘴兒。”
    許傳花臉色緩了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貪嘴,給老板添麻煩了。”
    江茉溫婉道:“不麻煩。”
    冰糖葫蘆作為新鮮吃食,想要打開售賣渠道,就要主動出擊。
    許小寶吃了自己那顆,又去抓親娘那顆。
    許傳花麵無表情躲開,嗖的就把裹了糖衣的山楂填進嘴裏。
    濃鬱的酸澀果子味兒和甜蜜氣息蔓延開。
    她頓了頓,緩慢咀嚼。
    糖衣碎裂,與山楂交融到一起。
    酥脆與軟綿。
    甜與酸。
    明明是相反的口感,偏偏結合的恰到好處。
    糖晶被牙齒咬得哢嚓哢嚓,卻仿佛吃進了心裏去。
    意猶未盡。
    許傳花牽著許小寶,站在那稻草樁子下看。
    “這個糖葫蘆,多少錢一串?”
    “一串四十文,兩串七十文,三串一百文。”
    許傳花:“……”
    她摸著錢袋,久久不語。
    許小寶扯扯她衣裳,“娘,你怎麽不說話了?”
    許傳花深吸一口氣,“我肉疼。”
    許小寶振振有詞:“是花錢又不是花你,你肉疼什麽呀。”
    他一臉糾結,“實在不行,那娘就給我自己買好了,你不要吃了。”
    許傳花“……”
    嗬。
    “來三串吧。”她大有破財架勢。
    糖葫蘆剛包好,離開的步子還沒邁開。
    許小寶又指著下頭一鋪了藍布的四方桌,上麵好多巴掌大的青瓷罐子。
    “娘!山,楂,醬,我讀對沒有?”
    許傳花眼皮子直跳,“不對,走了,回船上去!”
    “漂亮姐姐,我可以嚐嚐山楂醬嗎?”許小寶甜甜一笑。
    江茉忍笑,看了眼木著臉的許傳花,尋了幹淨勺子,從品嚐罐裏取出一勺山楂醬,分給許小寶和許傳花。
    許傳花雖說繃著臉,山楂醬卻也嚐了。
    山楂果醬和冰糖葫蘆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前者脆硬,極大程度保留了果子新鮮口感。
    果醬軟綿,山楂都被打成小塊,入口即化,因為和糖完美融合,比糖葫蘆更甜一點。
    哪怕是掉牙的老太太,也能用饃饃沾著吃上兩口。
    偶爾還能撈到山楂果肉,肉質略有嚼勁,也更有風味。
    許傳花抿著舌尖殘留的果醬,眼神微微變了。
    家裏婆母年紀大了,牙口不好。
    廚娘總做些軟爛清淡的菜品給她,她老人家總抱怨,說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這山楂果醬,沾點什麽軟和的食物,不知她是否愛吃?
    “這山楂醬,你賣多少文?”
    “二百文一罐。”
    江茉算上本錢,人工錢,罐子錢,辛苦費,差不多就得出這個價兒。
    生意剛開始,她不貪高,隻求打出名氣。
    “若要的多,可便宜幾分。”她真心期盼來個大客戶給她包圓,她就可以回家睡大覺了。
    二百文!
    許傳花感覺自己的錢袋在搖搖欲墜,真想立馬掉頭轉身,硬生生被理智阻止。
    “這個山楂醬,你給我來一罐吧,我帶回去給婆母嚐嚐。”她肉疼地給了銀子,抱著巴掌大的青瓷小罐走了。
    許傳花前腳剛走,後腳韓悠就拽著同僚衣袖來到碼頭。
    “你快點快點,我瞧見餛飩攤子了!你怎的這樣慢,烏龜似的。”他連拖帶拽帶吐槽,恨不得直接把人扛過去。
    宋銜玉打了個哈欠,渾身懶洋洋,“急什麽。”
    韓悠當然急啊。
    他昨日來就沒瞧見餛飩攤子,失望好久呢。
    他狗子一樣拱了半天人,宋銜玉還是慢悠悠的。
    韓悠突然鬆開手。
    “你慢慢走,我先去吃!”
    說罷一溜煙跑去了。
    宋銜玉:“?”
    “老板!來兩碗小餛飩!!”韓悠嗓門響亮,視線掠過煮餛飩的大鍋,落在旁邊紅豔豔的紅糖葫蘆上,蹭地就亮了。
    “再加四串糖葫蘆!!”
    宋銜玉剛在他身邊站定,一隻手伸過來,從他懷裏摸走一角銀子。
    “老板,銀子!”韓悠將銀子遞過去。
    江茉見他們二人同樣捕快裝束,沒有接銀子,笑吟吟道:“前日在灑金橋,還要多謝公子搭救,這餛飩和糖葫蘆便算作我請二位的吧。”
    韓悠一愣,臉頰紅起來,略有不好意思。
    “可是那日,我什麽都沒幹啊,是我們大人救了你。”
    他隻是在旁邊為沈大人助威而已。
    這怎麽好意思呢。
    不等江茉開口,他忽然來了主意。
    “有了!我們大人此刻肯定還未用早食,老板若要謝,不如我將餛飩帶給他一碗?”
    江茉歪頭,腦海中閃過那日高大寬闊的身影和滿懷鬆香,頷首答應。
    “好。”
    鳶尾幫忙包小餛飩,聽到這忍不住問:“公子,府衙中,姓沈的大人很多嗎?”
    韓悠從稻草樁上拔了兩根糖葫蘆,聞言回答:“不多,就兩位。”
    啊嗚吞了一顆。
    鳶尾小心翼翼地又問:“那晚救了我們家姑娘的,是哪一位呀?”
    韓悠喉嚨一緊,雙眼猛然睜大,一隻手捂著脖子,另一隻手還不忘死死攥著糖葫蘆。
    一隻手拍在他後背,他嘔出半塊糖葫蘆,劇烈咳嗽起來。
    宋銜玉皺眉盯著他,“你吃東西怎麽也這麽毛躁?”
    韓悠嗓子眼終於順暢了,眼睛都蒙上一層霧氣。
    “不小心吃急了。”
    江茉做糖葫蘆的時候特意把山楂核都挖了出來,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卡住。
    手起手落,多盛了一碗湯給他。
    鳶尾沒得到答案,心裏有點著急,暗暗拉了江茉一下,朝韓悠努努嘴。
    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江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搖頭。
    等韓悠二人吃飽,她給他們帶了一碗餛飩和一罐山楂醬,本本分分將人送走,半句未提那晚的沈大人。
    鳶尾十分不解。
    “姑娘,奴婢看這二位公子挺好說話,您為何不多問問沈大人?”
    “傳聞沈知府冷漠涼薄,殘暴無比,你看那日的大人,像嗎?”江茉問。
    她瞧著就完全不像,那位‘沈庭安’大人更偏嚴肅公允,是常年沉浸官場養出來的氣場,不怒自威,單單站在那就無端令人信服,和殘暴根本不沾邊兒。
    鳶尾迷惑了。
    姑娘這麽一說,她還真覺得不太像。
    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