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還未曾問過,江老板的名字?

字數:8578   加入書籤

A+A-


    老天爺突然給自己開後門,要把自己送出去,江茉被砸懵了。
    “可是我……”準備給自己放一天假的……
    “別可是了,江姑娘快跟我走,再晚就來不及了。”沈管家是男人,不好直接過去拉人,隻能拚命招呼著,示意江茉跟著他走。
    江茉:“……”
    她抬頭看看天色,剛錯過早食,若去了還能準備一頓午食。
    彭師傅和銀鈴還不熟,不知道她不去能不能撐得起飯館。
    行叭。
    看來老天爺還是不讓她放假。
    沈管家領著三人來到清梨別院的小後門,小後門平時是上鎖的,無人進出,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他從懷裏掏出鑰匙,吧嗒一聲銅鎖落地,推開門。
    “江姑娘快些去吧,記得回來的時候也走這兒,千萬別被旁人發現了,我給你留著門。”
    江茉道過謝,蒙上麵紗,牽著宋嘉寧走了。
    沈管家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歎了口氣。
    他明明是沈府的管家,應該向著沈大人才是。
    真是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啊。
    沈管家默默決定,下次不吃了!
    這樣他愧疚就會少一些。
    忙了一夜沒睡,沈管家回到住處,準備先眯一會兒,奈何肚子咕咕咕一直叫。
    他又從床上爬起來,從櫥子裏翻出半盤剩下的小麻花。
    嘎嘣嘎嘣。
    嗯……真香!
    沈正澤到桃源居時彭師傅剛把那些難纏的食客勸走,並答應一定報官,好好配合官府找江茉,一定會讓江茉平平安安回來。
    他心裏打鼓,不知韓悠那小子怎麽同沈大人說的。
    一扭頭,發現來了位身穿玄衣的客人。
    這位客人一身墨色,衣袖領口用銀線繡了祥雲紋,腰間佩白玉,發束玉冠,約莫有個二十七八,明明是偏溫和的長相,卻一片冷麵冰霜。
    彭師傅有些摸不準。
    他自打來了桃源居,一直在廚房忙活,也不認得幾個食客。
    但這人,一看就是個不怎麽好惹的。
    “這位……客官,您……”彭師傅斟酌開口。
    “江……”沈正澤一張口,發現自己還不曾知道江茉的大名是什麽,便改口問:“江老板多久沒來了?”
    他語氣透著官威,令人不敢造次。
    彭師傅不由自主語氣和善很多。
    “我們老板從清晨至此一直未見,許是有事耽擱了,今兒桃源居不待客,還請客官見諒。”
    沈正澤動作一停,“我是府衙的人,聽說江老板失蹤了,前來看看。是否確有此事?”
    彭師傅一個激靈。
    怪不得這人氣勢這麽紮眼,原來真是當官兒的。
    隻是他在府衙做飯許多年,從未見過沈大人,小韓說要將江茉失蹤的事情報給沈大人,這位應該不是本人吧?
    沈大人日理萬機,哪有那麽多時間管這些民間小事?
    “回大人,我們老板……”彭師傅正要如實開口。
    冷不丁,腳邊的大橘貓喵喵叫著,顛顛兒跑下了台階。
    “大橘!”江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兩人同時側目,見江茉蹲下身,一臉欣喜地望圍著腳邊轉的大肥貓,偶爾伸手摸摸橘貓腦袋。
    這時候大橘就會伸長脖子閉上眼睛,一副十分舒服享受的樣子。
    “老板!”彭師傅驚喜喊道。
    “彭師傅。”江茉站直身子,越過彭師傅看到後麵的沈正澤,點頭打招呼,“沈大人也在啊。”
    彭師傅一聽沈大人,心髒咯噔一跳。
    沈大人?
    這是他想的那個沈大人嗎?
    他打起精神,“江老板您今兒怎得來這樣晚,大夥兒差點兒以為您被醉仙樓綁走了,都要報官去救您了。”
    江茉:“???”
    誰被綁走?
    她被綁走??
    “我隻是今日起晚了些,加上家中有事耽誤了會兒時間,這不就來了嗎。”江茉安撫他。
    彭師傅一臉不讚成,“下次您有事耽擱一定要讓鳶尾給我送個信兒,這也太讓人擔心了,這不,連府衙都派這位大人來調查了。”
    江茉心中溫暖,“好,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她走到沈正澤麵前,“勞煩沈大人跑一趟,大人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沈正澤打量她片刻,開腔道:“沒事就好。”
    “老板,怎麽沒見鳶尾和寧寧?”
    “早上我沒來,很多食材都沒買,我讓鳶尾去買了,寧寧要去木工鋪子,再做些做餅幹的模具。”
    江茉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扭頭時發上的流蘇也跟著輕輕搖晃。
    她看向一言不發的沈正澤,“沈大人,您尋地方坐下吧,還是老樣子,隨便來點兒嗎?”
    美人回眸,桃花眼彎彎的,像極了天邊的月牙,又非明月的聖潔,多了一絲難言的誘惑。
    麵紗很薄,卻正好擋住她的臉,讓人看不真實。
    如此好看的眼睛,偏生麵容有損,豈不令人遺憾?
    沈正澤一手背在身後,喉結滾動,嗯了一聲。
    彭師傅憋著事兒,等到了廚房,才悄悄問。
    “老板,我聽您喚那位沈大人,我聽說咱們江州知府大人也姓沈,不知是不是?”
    “不是。”江茉頭也不抬道。
    彭師傅暗暗琢磨,那氣勢也很震懾人啊。
    定然官位不低的。
    “昨晚的黃豆泡的差不多了,再泡就要壞了,去撈出來做豆花賣吧。”江茉拿了舀子,將大鍋中泡的黃豆一勺一勺往外舀。
    彭師傅趕緊去幫忙,“老板我來吧,您在旁邊看著。”
    他隻見過一眼豆腐,還沒吃過豆花,今兒是江茉第二回做,他盼望許久了呢。
    江茉沒閑著,她生火又烤了一爐小餅幹,薄薄脆脆的圓形,裝在盤中端出去。
    剛把營業牌子掛出去,大堂還沒人來,隻沈正澤孤零零一人坐在角落。
    江茉把盤子放在桌上。
    這次不是青瓷盤了,是漂亮的石盤,上麵墊了油紙,圓形小餅幹散亂地堆積成一座小山,散發著濃鬱甜香。
    “蜂蜜餅幹,大人先墊墊肚子,午食還要稍等片刻。”
    沈正澤目光掠過那一盤餅幹,“還未曾問過,江老板的名字?”
    若尋常生活在宅院中的女子,閨名是要藏起來,不可同外人說道。
    放在江茉身上,應當行不通。
    不知名諱,下回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都無處可尋。
    有個名字,至少有個尋找方向。
    江茉眸子閃了閃,“沈大人為何突然問我名字?”
    “隨便問問,江老板若不願答,那便罷了。”沈正澤收回視線,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眉毛輕擰。
    江茉想了想,也沒什麽不能回答的。
    “我姓江,單名茉。”她眼中帶著一絲探究,笑道:“大人知道了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大人的。”
    她就差沒直說禮尚往來的道理。
    沈正澤指腹捏著茶杯,還在思索江茉的名字,聞言升起幾分趣味。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直接問他名字是什麽了。
    江茉:“我也是隨便問問,大人若不願回答,那便罷了。”
    “沒什麽不能回答的。”沈正澤失笑,道了三個字:“沈庭安。”
    江茉聽見這三個字,暗道果然。
    她看沈正澤將茶杯放在右手邊不再碰,試探問:“花茶不合口味?”
    “略有些清甜了。”
    花茶好歸好,沈正澤不是很喜歡花香濃鬱的茶。
    “我為大人換薄荷茶?”江茉問。
    看對方點頭,她拎起茶壺去了廚房。
    彭師傅已經按照江茉說的,把黃豆用石磨全磨碎。
    在廚房待了幾十年,這種力氣活兒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很快就全磨完了。
    看江茉來小後院拔薄荷葉,他心疼得不行。
    “老板,這薄荷越來越少了,咱們是不是得種一點兒?”
    薄荷在冬季不好生長,這裏也就是一小叢,江茉做菜泡茶總喜歡摘一些調味,現在都快給薅光了。
    “確實有點少了。”江茉說歸說,手下薅薄荷沒半點兒心疼。
    沈正澤可是大金主,每次來飯館吃飯,給的銀子隻多不少,薄荷沒了以後再種,金主走了不回來才是她的損失。
    江茉拎著換好的薄荷茶回去,看沈正澤取了餅幹吃起來。
    吃過一塊,抬目問她:“這個餅幹可以放多久?”
    江茉一怔,“大概四五日的樣子,久了口感會變軟,最好不要吃了。”
    她蹙眉思索,“我這裏有自己做的罐子,就是像釀酒那樣將口封好,可以放長達一月之久。”
    能密封的盒子她還沒空想,隻有罐子。
    雖然不太方便,效果是一樣的。
    沈正澤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擱在桌上。
    “這個餅幹,我要兩罐。”
    江茉眨眨眼,“大人是要送人嗎?”
    “給母親和妹妹嚐嚐。”
    江茉答應的很幹脆,“沒問題,明日就能準備好,我讓府衙來取午食的人一同幫您帶回去。”
    捏著手裏的銀子,江茉心情很愉悅。
    可惜這位沈大人不是每日都來,若每日都來送一兩銀子,一個月就是三十兩,三個月就是九十兩,簡直太爽了!!
    有了銀子做動力,江茉為沈正澤準備豆花,特意準備了三種口味。
    一種就是蜂蜜糖水的。
    一種是鹵汁鹹口,加了木耳絲蝦皮等。
    還有一種酸辣口,加了茱萸花椒和自己釀的一點小酸菜。
    隻有豆花還不夠,她又揉麵烤了餅子,鹵肉做成豬肉饃。
    沈正澤望著麵前色澤各異的三碗豆花,青瓷碗裏雪白的豆花顫巍巍地泛著柔光,宛如凝脂。
    他率先舀起一勺淋著琥珀色蜂蜜糖水的豆花,瑩潤的糖水裹著顫悠悠的豆花滑入瓷勺,入口的瞬間,綿密細膩的口感在舌尖化開。
    清甜的蜜香裹挾著豆香四溢,甜味與豆花本身的醇厚相得益彰,讓他不自覺眯起了眼,喉間逸出一聲低低的喟歎。
    稍作停頓,他又將瓷勺伸向那碗鹵汁鹹口的豆花。
    淺褐色的鹵汁泛著油亮的光澤,細碎的木耳絲與蝦皮點綴其上,翠綠的香菜為這碗豆花添了幾分鮮活。
    一口下去,鹹香濃鬱的鹵汁瞬間喚醒味蕾,嫩滑的豆花與爽脆的木耳絲在齒間交織,蝦皮的鮮味若隱若現,豐富的層次感讓他不禁微微挑眉,放下勺子時,冷峻的麵容上多了一絲讚賞。
    味道都極好。
    每次吃到江茉做的飯菜,從未嚐過的口感總會驚豔他許久。
    最後,沈正澤舀起那碗酸辣口味的豆花。
    紅豔茱萸與花椒粒浮在表麵,金黃透亮的酸菜在湯汁中若隱若現,光是視覺衝擊便令人食指大動。
    刺激的酸意緊接著花椒的麻、茱萸的辣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幾種味道在口腔裏炸開,辣得他鼻尖微微冒汗,又忍不住繼續品嚐。
    他放下瓷勺,端起薄荷茶輕抿一口,解去口中的辛辣,抬眼看向江茉,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江老板的手藝,著實令人驚豔。”
    他去過許多地方,見過很多吃食,雖然他嚐不出味道,卻有印象。
    這豆花真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算什麽,還有呢。”江茉返回廚房端來一盤兩個用油紙包裹的豬肉饃。
    金黃酥脆的餅子冒著熱氣,被切成兩半後夾滿了色澤誘人的鹵肉,香菜點綴其間,濃鬱的肉香混著麵香撲麵而來。
    沈正澤拿起豬肉饃,咬下一口,酥脆的餅皮在齒間發出哢嚓聲響,軟爛入味的鹵肉瞬間在口中四溢,鹹香醇厚的滋味讓人欲罷不能。
    肥瘦相間的肉入口即化,絲毫沒有油膩之感,反而與酥脆的餅皮完美融合,形成了絕妙的口感。
    他幾口便吃完了一個豬肉饃,意猶未盡地拿起第二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江茉身上。
    江茉還在望他,仍用那種亮晶晶等誇獎的眼神看他。
    沈正澤唇瓣動了動,“味道很好。”
    麵前的女子眉眼可見地高興了起來,仿佛得到客人的肯定對她來說是很大的鼓勵。
    “若是不夠,廚房還多做了兩個。”江茉道。
    沈正澤低頭看三碗豆花和兩個豬肉饃,沉默一瞬。
    “夠吃了。”
    他就是再大的飯量,也吃不了這麽多啊。
    “師傅我們回來了!”門外響起宋嘉寧歡快的聲音。
    緊接著小姑娘從大門跑了進來,“師傅,我這次做了好多漂亮可愛的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