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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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裏憋著一肚子火,跟著一個麵無表情的魔侍離開包廂,一路去了雜役房。
    楚若煙臉色一僵,泫然欲泣地看向燕驚塵,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已經追著楚玉瑤的背影去了。
    ......
    與此同時,幽獄鬥獸場後台,昏暗,陰冷,潮濕,血腥味以及獸類的腥氣混合,味道極為難聞。
    角落裏,代號‘瘋狼’的青年沉默地坐著,手裏拿著一塊還算幹淨的布,輕輕擦拭匕首上的血汙,神色麻木。
    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也是最貴重一件物品,能活到現在,全靠這把匕首。
    身上的玄鐵鏈隨著擦拭匕首的動作‘嘩啦啦’作響。
    這裏的每個人都像困獸。
    而他,隻是其中最瘋,最難死,也最頑強的那個。
    突然,一個中年管事摸樣的人走了過來。
    這幽獄鬥獸場的王管事,向來眼高於頂,對他們這些獸奴,自然從不會有好臉色。
    他徑直走到瘋狼麵前,竟親自彎腰解開了他手腳上的玄鐵鏈。
    “瘋狼,你小子走大運了。”
    王管事臉上破天荒的出現幾分掐媚的笑,“有位貴人看上你了,要帶你離開這鬼地方,趕緊收拾收拾,哦不,不用收拾了,這就跟我去見貴人。”
    瘋狼,也就是蘇祤風麻木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擦拭匕首的動作頓住。
    離開?
    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太過遙遠,遙遠的就像遠古傳說。
    自五歲被那對姓林的狗男女賣到這鬼地方,他曾和野狗搶過食,給人當過誘餌,從屍山血海裏一步步爬出來,才得了‘瘋狼’這個名字,成了幽獄鬥獸場最耀眼的搖錢樹。
    離開?怎麽可能。
    他抬起眼,那雙死寂麻木的眸子燃起一片野火,緊盯著王管事,“誰?”
    “萬劍宗宗主的關門弟子,未來萬劍宗的掌門人,蘇輕寒蘇公子。”
    王管事聲音帶著幾分羨慕,“那可是正道頂尖天才,不知怎麽就看上你了,指明要帶你走,夜少主同意了。”
    蘇輕寒?
    蘇祤風自是聽過這個名字,萬劍宗宗主的關門弟子,天生劍骨,容顏傾世,萬年難遇的絕世奇才,是修真界的風雲人物之一。
    哪怕他困在這鬼地方,也是聽說過的。
    可卻從未見過本人,但卻沒有深想,隻詫異這人和自己記憶裏堂弟的名字相同。
    世界這麽大,同名同姓的人也不是沒有。
    他堂弟也叫蘇輕寒,三歲那年被一個老頭帶走,之後音訊全無,是死是活更不知道。
    後來沒過多久,蘇家莊就出事了,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被爹娘匆匆藏在枯井裏,這才躲過一劫。
    這會王管事說蘇輕寒要帶自己走,心髒猛地跳了兩下。
    會是他嗎?
    那個總是喜歡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小堂弟?
    巨大的衝擊讓他僵在原地,任由王管事將他拉起,一路扯著往外走。
    路上剛好碰到一路被帶去雜役房的楚玉瑤。
    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都是愣了一下。
    蘇祤風看到她那張標誌性的陰陽臉,這會又沒帶麵具,幾乎瞬間認出她是誰。
    天道宗假千金,那個休了五個天才道侶的醜八怪。
    聽說他們少主和那個疑是他堂弟的蘇輕寒就是其中被休掉的兩個。
    這事一度在幽獄鬥獸場掀起軒然大波,隻沒人誰敢胡亂議論。
    他眸光微閃,目光落在她頸間那塊黑色玉符上。
    那是幽獄鬥獸場最低等奴仆的標記。
    瞬間明白是怎麽回事。
    看來少主心中記恨休夫之事丟了顏麵,有心想狠狠收拾一頓這個女人,便把人丟來這裏。
    也不知道這女人能不能扛得住...
    大概扛不住吧,得罪少主人還從來沒有活著的。
    蘇祤風同情的看了楚玉瑤一眼,眼神帶著幾分可惜。
    但也沒說什麽,隻很快跟著王管事走了。
    楚玉瑤自然也認出蘇祤風,不久前就在鬥獸台上看過,知道他是要被蘇輕寒帶走了。
    突然有點羨慕,自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正要從對方身邊路過,就接觸到對方那同情可惜的眼神。
    楚玉瑤:“.......”
    同情?可惜?
    好吧,她馬上就要進入地獄了,別人同情她也情有可原。
    她沒在原地久留,很快被那魔侍催著走了,一路被帶去雜役房。
    而蘇祤風則被王管事帶到一間包廂。
    包廂門打開。
    一道白衣身影負手立在水晶窗台前,身姿如孤峰雪鬆,僅僅是站在那裏,周身便散發著凜冽劍意,仿佛將這鬥獸場的汙濁之氣都逼退了幾分。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
    容顏俊美如冰雕,眼神淡漠似霜雪,目光落在蘇祤風身上。
    王管事掐媚的彎了彎腰,“蘇公子,人帶來了,這就是瘋狼。”
    蘇輕寒揮了揮手。
    王管事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貼心的帶上包廂門。
    蘇祤風站在那裏,渾身髒汙,傷痕累累,像一頭誤入雪域的狼狽野獸。
    而蘇輕寒白衣勝雪,纖塵不染,是高高再上的雲端劍仙。
    巨大的落差讓蘇祤風心中無端升起一股自卑來,習慣性的露出防禦和攻擊的姿態,盡管渾身是傷。
    蘇輕寒半點不在意,淡漠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和身上,看著那些縱橫交錯的舊疤和新傷,眉頭幾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他忽然抬手,掐出一縷極為純淨的水靈之氣,帶著清涼的治愈之力,拂向蘇祤風的臉。
    蘇祤風本能的偏頭想躲,那動作快的帶著鬥獸場裏的狠厲。
    但水靈之氣不容拒絕,很輕易的洗去他滿身的血汙,露出那張雖然布滿疤痕,但依舊能看出幾分原本清俊輪廓的臉。
    “風哥,原來是你。”
    他聲音依舊沒什麽起伏,卻像錘子砸在蘇祤風心上。”
    轟的一聲,蘇祤風隻覺得十幾年築起的高牆瞬間崩塌。
    真的是他,是那個小時候,總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喊風哥,要他去抓蛐蛐的堂弟。
    他眼眶通紅,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他的眼淚早在無數的廝殺的夜晚就流幹了。
    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擠出兩個字,“輕寒。”
    蘇輕寒看著他,看了很久,終於輕輕點頭,“是我,風哥。”
    他沒有問,你是怎麽活下來的,這些年又經曆了什麽?又是如何被賣到鬥獸場這種地方。
    蘇家莊的慘案是刻在骨子裏痛,能再見到一個親人,已是奢望。
    包廂內一片沉默,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響後。
    蘇祤風情緒漸漸平穩,也沒有那麽緊張局促,聲音低低的開口,“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