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瑄抿唇，他還沒有想好。
    他拉過凳子與沈歡意相對而坐。脊背挺直，細眉低垂，“目前沒有想好。歡意，北極星基地日後還要麻煩你。”
    路瑄調度的事沈歡意早就聽說了，這次他反抗也反抗不了。
    N414感染體肆意橫行，不少Beta或無能者接連被感染。五年，有關N414感染體的研究沒有任何進展。N414並不在他們認知的範疇之內，但高等文明或許了解更多一些。
    但，塔斯布爾星與北克星地矛盾愈演愈烈，誰都不願意去當這個先鋒官，與北克星人接觸。
    這次，路瑄願意代表塔斯布爾星去和北克星談判。
    “我知道。基地的作風，要改改了。”沈歡意眸子沉了下來。
    五年而已，曾經輝煌的北極星基地一度成為五大基地排名最後的一位，說出去都是人人笑話的地步。
    路瑄相信，沈歡意可以做到。這種感覺是沒有任何理由的，能從選拔大賽中殺出來，沈歡意的能力不言而喻。
    “對了。路瑄，去北克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吧。”沈歡意詢問。
    “是。主要是考慮到這一個月家族有些事情要處理。”路瑄聲音溫柔，不徐不疾。
    沈歡意張了張嘴，沒說些什麽。
    有關北克星的事，等到給路瑄餞行的那天再說也不遲。
    “指揮官！人魚族長老找你們。”
    就在二人沉默無言之際，剛剛被拖出去的小護士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海麵無風，帕特司曼早已不見了蹤影。人魚族團團圍住救援船，為首的男性Alpha高昂起頭顱，麵露輕視之色。
    “怎麽？你們指揮官是死了，不肯見人？”
    人魚Alpha身旁，一頭火紅頭發的人魚輕輕拍了拍他，一頭紮進海中，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沈歡意側身靠在護欄上，纖細的手指攀著欄杆，並沒有理會人魚族。
    路瑄的笑容仍然維持在臉上，他溫聲道：“如果長老是嫌棄我們救援打擾了海族的寧靜，我們現在就走。”
    萬事以和為貴，路瑄不想再和海族來一場戰鬥。
    “讓你們那個什麽……顧，不對，沈歡意出來說話。”人魚長老傲慢，並不會因為路瑄的笑容給他一點好臉色看。
    五年前人類就戰敗了。膽小懦弱的人類皇族承擔不起巨額賠款費，到現在五大帝國的皇族還在給他們所對應的種族還錢。
    “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的樣子？”唇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沈歡意挑眉，棕褐色的眼眸眯起，立於航船甲板之上。
    回頭看向海中的金發人魚，那個不容易讓人忽視的女子衝他眨了眨眼睛，眼底毫無笑意。
    被沈歡意調侃，金發人魚長老並不惱怒，反倒對著沈歡意恭恭敬敬行了人魚族的皇室禮儀。
    “還請沈指揮官找回我們的王。”語氣沉重，金發人魚長老眼含淚水。
    他們的王消失了近五年。
    沈歡意沒有回答，目光落到甲板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人影上。
    那影子修長，一頭紅色秀發隨風飄揚，指尖落到鎖骨處。“紅楓，人魚族第四長老，很高興認識你，我的……沈小姐。”
    後麵三字很輕，卻也重重落到沈歡意耳中。他邊說邊靠近，一雙洞悉一切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沈歡意心髒處，殷紅的唇噙著笑意，長長的指甲抵住沈歡意的下巴。
    不可否認，人魚族的確攝人心魄。一個美過一個，一個狠毒過一個。
    麵對人魚族突如其來的登船，救援船的警備人員嚇了個猝不及防。
    “不用自我介紹了，你們我都認識。”紅楓向幾位指揮官擺了擺手，全然不在乎他們的感受。牽起沈歡意的手，輕輕落下一個吻，紅楓欠身，拉著她往一側走去。
    抽出被握住的手，沈歡意反手拍了紅楓肩頭一巴掌，力道不大，紅楓捂著肩頭悶哼一聲。
    “再有下一回，你的臉，我就不保證了。”遞給路瑄一個“放心”的眼神，她走在紅楓前麵，領著紅楓到另一邊去。
    其餘人還在琢磨人魚王失蹤找他們幹什麽，沈歡意這邊早早進入了人魚王換人的問題。
    “登基皇位的是……”
    沈歡意有些說不好，老人魚王四處留情，當初就連她也差點給老人魚王生個孩子。
    “四皇子。”紅楓很恭敬，一雙漂亮的血色眼瞳盯著沈歡意心髒處。
    沈歡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救您離開瑰海的那位。”
    言九歌！
    這麽說她就明白了。
    “你是怎麽認出來的？”注意到紅楓的視線，沈歡意垂眸瞧了眼自己的心口。
    這裏有一朵五顏六色的花，像是海族聖物——人魚姬。
    “顧小姐暫時還不需要知道。我們同樣也不會將顧小姐真正的身份透露出去。您這麽做一定有您的道理，隻是王的事情，還勞煩您費心了。”
    談話時，時不時有人向他們身旁經過。紅楓使用人魚語和沈歡意交談，縱使有有心人聽了去，也聽不懂他們說了些什麽。
    人魚語，整個星係公認最難學的語言之一。
    “我明白了。但我不做沒有無用生意。”
    “幫助您調查並且處理掉想要傷害您小額人，如何？”
    “不需要。”沈歡意垂下眼睫，手指攀上製服領口，淺淺一笑。
    這件事，她會自己去查。
    “那便先欠您這個人情了。”
    紅楓笑得溫和，一眨眼又回到海中與金發人魚長老並肩。
    告辭人魚族，幾個重要的指揮官坐在甲板上，圍成一個小圈。
    “也就是說，新人魚王差不多六年前起義推翻老人魚王的統治，一改常規，贏得無數海族讚美與支持。但是老人魚王的舊部不服，可能從中作梗，離間新人魚王與部下的關係，把人搞失蹤了。
    所以，他們怎麽不自己去找，過來找我們？”
    喬孜緒一時摸不著頭腦。
    艾澤瞟了喬孜緒一眼，這種在蜜罐裏長大的Alpha，根本不明白這種明爭暗鬥的爭奪手段。
    沈歡意背手摸了摸後背滲出來血跡，扭頭看向甲板上的藍發Alpha。
    察覺到有人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Alpha回頭與沈歡意對視。暗紫色的眸子眯起，長發落到身前隨風而動，他逆著陽光，如同神明降臨。
    Alpha向沈歡意走去，毫不顧忌身上的傷口，彎下腰。長發掃過沈歡意臉頰，他聲音輕輕的，“怎麽了嘛，指揮官。”
    “討論一些關於你們人魚族的事情。”沈歡意將板凳挪向路瑄，與人魚隔出一大段距離。
    “紅楓長老說，北極星基地的人不壞，值得信賴。”回答完喬孜緒的問題，沈歡意開始思考另一件事。
    神物突然出現通常伴隨著大災大難，前幾次地動山搖，死傷無數，而這一次龍卷風襲擊，漁民遇難，但無人傷亡。
    難道還有什麽更大的災難等著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