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清玉潔潘金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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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全虎宴,已經第二天了。
昨夜子夜,西門慶躺在床上時,右手虎口穴也和左手虎口穴一起劇痛,兩片龍鱗在肉裏攪啊、攪啊……疼得他幾乎發狂。
不過,他心裏清楚,要救女兒囡囡,這點痛是必須承受的,他俯下身子咬住被子一角,無聲硬扛著,不知何時,腦門上的冷汗竟打濕了枕頭……
堅持……必須堅持……死也要堅持……
次日清晨,西門府前,大鍋中虎肉還剩大半,龍骨湯依舊咕嘟嘟冒著熱氣,大清早這裏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人聲鼎沸中,三口大鍋咕嘟咕嘟響得震天,一口鍋中燉的虎肉酥爛,一口虎下水鍋裏香氣直往人鼻子裏鑽,第三口鍋中虎骨湯淳厚濃鬱。
連續三日,武植最為忙碌,麵團在他手裏翻飛就像變戲法一樣,一揪一按就是個胖墩墩的餅坯。
那邊武鬆劈柴如劈豆腐,利斧過處木屑四濺,活脫脫一個人形劈柴機器。
夾肉的人,卻是一個婆子,此人腰係圍裙,滿臉諂笑,正是武植的鄰居王婆。
人手不夠,武植幹脆喊了鄰居王婆來幫忙,她是女性,正好與潘金蓮為伴。
“夾肉嘍……莫擠,莫擠!”王婆的吆喝聲未落,百姓已排起長龍。
如果說最吸引人的是虎肉,那排名第二的就是潘金蓮。
她一邊幹活,隻要腰肢一扭,排隊漢子們的眼珠子便跟著晃三晃。
武植等人忙活了一整天,待到掌燈時分,西門慶特意在府中擺宴招待武家兄弟二人。
兩壇酒下肚,武植臉色漲紅,道:“大官人對我老武家真沒話說,但還有一事,卻隻能厚著臉皮求大官人相幫。”
西門慶看向武鬆,武鬆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是什麽事。
西門慶一笑,道:“大郎,你隻管說。”
武植支支吾吾道:“那我可就直說了,大官人,我與娘子潘氏成親一年有餘,她……她那肚子卻始終沒啥動靜,我……我……我聽說虎鞭是壯陽聖物……辦那事能立竿見影。”
武植一番話,讓西門慶心中暗笑,原來是這件事啊,這麽說來,也難怪潘金蓮會紅杏出牆?嘿嘿,女人在家能吃不著,不點外賣才怪。
武鬆在一旁搖搖頭,問道:“哥哥可曾瞧過郎中?”
武植滿臉通紅,低聲道:“瞧過三個郎中了,都說難治。”
西門慶一拍大腿,心裏樂道,怪不得潘金蓮身材如此曼妙,莫非還是冰清玉潔,完璧之身?
武植滿眼羞愧道:“此事……此事還請大官人成全。”
西門慶當下點頭道:“值什麽,你是武鬆親哥哥,也就是我西門慶親哥哥,一根虎鞭罷了,隻管提走便是。”
這一聲聲“親哥哥”,聽得武植熱血上湧,一把攥住西門慶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西門慶神識中,鎖靈悠悠道:“這武植,居然……嘻嘻,原來潘金蓮竟然是婚後守著活寡。可憐呐,可憐呐,廢柴你要不要做做好事,親自憐惜下金蓮小娘子?哈哈!”
西門慶懶得搭理鎖靈,喚來劉伯,請他將虎鞭取來。
片刻工夫,劉伯捧來榆木食盒,揭開盒蓋時一股濃烈的雄性腥臊味撲麵而來。
那虎鞭臥在盒中,暗紅筋絡如蚯蚓盤結,頂端覆著層半透明薄膜。
武植喉結滾動,枯瘦手指在褲縫蹭了三下才敢觸碰——指尖剛挨到薄膜便觸電般縮回。
西門慶笑著拿起一壇子酒來,笑道:“一個物件,值什麽!”
一邊說,一邊拿起盒子,將虎鞭浸入酒壇。
酒液遇腥頓時翻起蟹眼泡,武植興奮得短手直搓!
門簾一挑,一人款款而入,正是潘金蓮端了一盤菜進來。
武植笑道:“娘子,快,快與我一起……敬西門兄弟一杯酒。”
潘金蓮道:“我方才在門外,聽你說什麽‘物件’?什麽‘物件’值得你這般激動?”
武植也不解釋,急匆匆讓潘金蓮與自己一同敬酒。
潘金蓮倒了酒,與武植一起舉杯與西門慶碰杯。
西門慶一飲而盡,看著潘金蓮的指尖卻突然僵住——潘金蓮捏著酒盅,小拇指如蘭花般斜斜翹起,與自己妻子銀荷舉杯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忽地,門外小廝來報,說縣衙都頭雷順有要事來訪。
西門慶放下酒盅來到前廳。
雷順笑嗬嗬向西門慶見禮,道:“大官人,請隨我去一趟縣衙,呂縣尊令我來請您過衙一見。”
呂軾縣令在陽穀為人簡樸官聲極好,西門慶當下換了衣衫,乘了一輛馬車,隨雷順來到縣衙。
一盞燈籠引路,西門慶穿堂過廳,片刻來到縣衙後宅。
呂軾一身便裝,親手沏了一杯清茶,遞給西門慶,道:“本縣這裏沒有好茶飯,怠慢打虎英雄了。”
西門慶躬身接過茶盞,道:“折煞小可了,不知大人召小可前來有何事?”
呂軾笑道:“向你借個人用一用。”
西門慶不知所以,呂軾笑著講出了原委。
原來,東平府知府陳文昭即將調任升遷,呂軾作為老下屬,自然按照官場慣例,送些人情賀禮為他送行。
不過這些年路上匪盜眾多,就連梁中書送與蔡京太師的生辰綱也在黃泥崗被人劫掠了去。因此,呂軾想借武鬆一用,讓他隨著雷順都頭一同往東平府走一趟,將賀禮送到即回。
“多則三十日,少則二十日。”呂軾捋著胡須,道:“聽聞你擺全虎宴時,你那武兄弟江湖經驗豐富,拳腳極佳,教訓青皮如砍瓜切菜一樣,因此本官有意讓他與雷順前去跑一趟。事成歸來,賞他入縣衙謀個公位,如何?”
西門慶當即答應下來。
一來水滸原著中,武鬆的確替縣令送禮出了一趟遠門。
二來原著中武鬆出遠門時,武植被“自己”害死,不過現在“自己”肯定不會去勾搭潘金蓮,想來武植也無性命之憂。
雷順見西門慶答應下來,道:“明日一早,我帶車隊出發,自貴府門前喚武鬆同去便是。”
呂軾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來,端起茶盞小啜一口。
西門慶明白這是端茶送客了,當下告辭而出。
離開縣衙,回到西門府,武家兄弟仍在等候。
潘金蓮見西門慶回轉,急忙端了飯菜,又去熱了重新擺上桌來。
西門慶笑著將呂軾的話轉告給武家兄弟。
武植大喜過望,一拍大腿道:“如此最好,我兄弟歸來成了公家人,誰能不高看三分?將來說門親事,那還不是大姑娘小媳婦隨便挑揀?對,就這麽辦,回頭就讓王婆先幫我兄弟物色著!”
武鬆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索性端起酒碗來,一口飲盡。
西門慶哈哈大笑,喚來劉伯,說秋後漸冷,武鬆兄弟明日一早要出趟遠門,讓他速速去為武鬆準備內外衣衫。
武植趕緊道謝,武鬆卻一梗脖子,道:“自家兄弟,謝什麽?”
武植訕訕而笑,武鬆卻又囑咐他:“哥哥,我去趟府城,你在陽穀賣炊餅,每日晚出早歸就是,若是有人無理,你也切勿與人理論爭執,一切等我回來便是。”
武植含淚答應了。
一旁,西門慶笑道:“大郎,你若有事,隻管尋我來!”
武鬆也重重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夜,武家兄弟就在西門府中就寢。
次日天色剛亮,雷順就帶著三輛馬車前來,喚走了武鬆,一同前往東平府去了。
這一日,也是全虎宴的最後一日。
日上三竿,西門府大門前照樣人山人海,武植、潘金蓮、王婆等人照樣忙得腳不沾地,直到肉盡湯盡,這才刷鍋收拾。
西門慶大手一揮,喚過獅子樓梁掌櫃,笑道:“三日辛苦,今晚我在你獅子樓訂三桌酒菜,請大家夥打打牙祭,以示感謝。”
梁掌櫃大笑:“這值什麽!”當下便令人先去安排。
掌燈時分,獅子樓二層大包房中,西門慶笑著做了主座,武植、潘金蓮、王婆等人也分別落座。
梁掌櫃道:“大官人,新到兔肉火鍋,您嚐嚐鮮?”
“隻管上就是”,西門慶道:“天氣轉涼,兔肉最能驅寒散濕。”
片刻工夫,好酒好菜流水一般端上桌來,每桌端來內裝銀骨炭的銅火鍋。西門慶拿起盤邊木柄小刀削入兔肉,熱湯中兔肉翻翻滾滾,色澤宛如雲霞一般。
眾人哪裏見過這等美味,人人個個吃得眉開眼笑,隻有潘金蓮低頭不語,手指無意識地絞著一方帕子。
武植舉起酒杯,先敬西門慶一杯酒,道:“兄弟,不瞞你說,明日回到紫石街,我準備先把租住的木樓買下來,既然在陽穀紮根,老是租房也不是個事。”
眾人個個羨慕,秦風賠付了他三百兩賭銀,足夠買下紫石街那棟木樓了。
“對了,賭銀已經賠付,賭本總得物歸原主。”武植從懷中取出一隻金鐲,正是西門慶在打虎前拋給他的那隻金鐲。
武植滿臉真誠,拉過西門慶的胳膊,親手將金鐲戴還,道:“大官人對我武家兄弟真心實意,這金鐲子總得還給大官人,也讓我心頭稍安。”
西門慶見武植如此厚道,也不再多說什麽,起身招呼大家多喝幾杯。
一旁,王婆看到金鐲兩眼放光,笑道:“大郎,你武家兄弟當真是占了大官人的光,哎,也不知佛祖何時顯靈,大官人也能幫老身一把,湊湊棺材本?”
西門慶神識中,鎖靈大叫:“廢柴,就是此人……三天前你府前那股子怨毒之氣,就是這老貨發出來的……提防這點這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