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銅箱疑雲·酒店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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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梧桐葉被一陣疾風卷起,啪嗒一聲打在厚重的玻璃窗上。李舒然望著陳遠洋眼角密布的紅血絲,腦中卻如同閃電般劃過一個畫麵——爺爺臨終前,枯瘦的手死死攥著她的手腕,將那個冰涼沉重的黃銅小箱子塞進她懷裏,氣若遊絲卻異常嚴肅地叮囑:“然然……保管好……拚了命也要保管好……千萬別讓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後麵的話被劇烈的咳嗽淹沒了。
現在想來,那黃銅箱子側麵的鎖孔形狀,異常奇特,她從未見過對應的鑰匙。那形狀……竟和她偶然在爺爺舊相冊裏看到的、陳思良一張老照片上佩戴的袖扣圖案,一模一樣!
李舒然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萬萬沒想到爺爺和陳思良之間還有這樣深的淵源和托付,更沒想到那個一直被自己藏在臥室衣櫃深處、當作爺爺遺物妥善保管的黃銅箱子,竟可能牽扯出如此驚天動地的秘密,甚至關係到無數世界的存亡。
她抬眼再次看向陳遠洋,試圖從他那布滿歲月痕跡和期盼神情的臉上找出一絲欺騙或誇張的痕跡,但看到的隻有一片近乎悲壯的誠懇與沉甸甸的期待。
“陳老先生,我……”李舒然剛想開口,聲音卻有些幹澀發緊。理智告訴她這一切太過荒誕離奇,遠超她的認知範圍,什麽高緯度來客,什麽時間錨點器,什麽平行時空,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可陳遠洋的姿態、黃武華的佐證、爺爺臨終的遺言、那隻古怪的箱子……所有這些碎片又拚湊成一個令人無法全然否認的可能性。
陳遠洋似乎看穿了她內心的劇烈掙紮,微微歎了口氣,語氣放緩了些,卻更加語重心長:“李丫頭,我知道這一切聽起來匪夷所思,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實屬正常。但我陳遠洋以畢生聲譽和陳家列祖列宗起誓,我所言絕非虛妄。那位年輕人展現出的能力,絕非現今科技所能解釋。而且,”他目光沉靜地望向她,“你爺爺一生剛正,重信守諾,他既然接受了思良的臨終托付,就必定會將那東西看得比性命還重,也一定會將開啟的線索留給他最信任的你。”
李舒然緊咬著下唇,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劇烈的心理鬥爭後,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陳老先生,我……我相信您。隻是那箱子,我從未嚐試打開過,也並不知道爺爺是否留下了具體的打開方法給我。它……它看起來根本沒有鑰匙孔,或者說,那孔洞的形狀非常古怪。”
陳遠洋聞言,臉上緊繃的肌肉似乎鬆弛了些許,露出一絲寬慰的笑意:“沒關係,隻要箱子在,就有希望。我已經暗中聯絡了兩位頂尖的機關鎖匠,他們是這方麵的國寶級人物,或許能解開那箱子的奧秘。不過,”他話鋒一轉,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在這之前,為了你的絕對安全,我希望你能暫時留在陳家。石家的眼線遍布魔都,一旦他們察覺到我們在尋找‘緯度錨點’,必定會不擇手段地阻撓。你一個人在外麵,太危險了。”
李舒然心中依然充滿遲疑和不安,卷入這場顯然遠超她能力範圍的紛爭是否明智?但想到爺爺臨終前那雙殷切而不安的眼睛,想到可能存在的、無法想象的巨大危險,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最終,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好,我聽您安排。”
此刻,思良國際酒店888號總統套房內,華麗的水晶吊燈低低懸在茶幾上方,暖黃色的光線透過無數切割麵灑下來,在柔軟的米白色地毯上織出細碎而迷離的光斑。李舒然蜷在寬大的絲絨沙發一角,指尖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隨身帆布包的拉鏈頭——包裏那隻堅硬冰冷的烏木盒子棱角,隔著兩層帆布,依舊清晰地硌著她的掌心,提醒著她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
陳遠洋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指尖夾著的雪茄已經燃到了盡頭,積了長長一截灰白的煙灰,搖搖欲墜。他剛剛跟李舒然聊起“石家最近似乎在暗中打聽她們李家老宅地契和祖產的事”,話音還沒完全落地,一直看似放鬆地斜倚在落地窗旁的黃武華突然“哎”了一聲,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而用力地點了兩下,眉頭瞬間鎖緊。
他快步走過來,腳步雖輕卻帶著一股緊迫感。“陳老,你看這個。”黃武華把手機屏幕往陳遠洋眼前一遞,拇指還緊緊按在屏幕邊緣,另一隻手卻極其自然地攏在陳遠洋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像蚊子哼鳴,卻字字清晰,“樓下大堂監控畫麵,有兩個生麵孔,穿著黑夾克,神色不對,剛才在前台旁敲側擊地問888號房住了哪位客人,看那架勢和眼神,絕不像一般的住客或服務員。”
陳遠洋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深刻的疙瘩,他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到,手猛地一抖,那截長長的雪茄灰“啪”地一聲掉在了他熨燙平整的西裝褲腿上,燙出一個小小的灰印。但他卻仿佛毫無察覺,猛地抬起頭看向李舒然,眼神裏的急切像是瞬間被點燃的火焰,淬滿了驚人的焦慮:“舒然丫頭!壞了!準是石家的人嗅著味找來了!”
他幾乎是彈射般地站起身來,那昂貴的真皮沙發坐墊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而深深陷下去,還沒來得及回彈複原。“他們肯定是衝著你爺爺留下的那件東西來的!這酒店人多眼雜,我們的人手又沒完全布置到位,這裏不安全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真正感到危機時才會有的反應。
李舒然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攥緊了懷裏的帆布包帶。就在上周,她才去城郊別院給石家的老爺子石盛輝送過新摘的枇杷。老人家當時正悠閑地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裏,戴著老花鏡,慢悠悠地給他重孫子做虎頭鞋,還樂嗬嗬地跟她念叨,說京城石家本宗如今正全力以赴地擴展最新的人工智能變形汽車事業,忙得不可開交,哪還有閑心管旁人家的陳年舊事?
老人家甚至還暗示,本宗那邊特意囑咐過他,讓他把那個不成器的孫子石景明管緊一點,別再為了和你李舒然那點早已過去的“破事”鬧出動靜,免得上了熱搜,礙了本宗的眼,也損了石家的名聲。
按常理推斷,京城石家本宗應該極力避免石景明再與自己有任何牽扯才對。否則,以石景明過去的態度和她手中可能對石家不利的東西,隻要他開口,她或許真的會看在往日情分上……可是,此刻陳遠洋臉上的驚惶和急切太過真實,額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動,連說話時因為焦急而帶出的氣音都在微微發顫,這一切都不像是精心編排的表演。
難道……石家本宗和石盛輝老爺子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還是說,他們尋找的東西,重要到足以讓他們不顧一切,甚至連石景明與自己的舊事都可以暫時利用?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讓石景明過來聯係我呢?
“黃武華!”陳遠洋突然轉頭,聲音又急又響,打破了房間內凝滯的空氣,“你立刻帶舒然從安全通道走!直接去地下三層停車場的那個備用休息室躲一躲!那裏絕對安全!我留在這兒應付他們,就說這房間是我老頭子一個人包的,跟姓李的丫頭半點關係都沒有!”
黃武華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那慣常的幾分漫不經心瞬間一掃而空,換成了副極度可靠、值得托付的沉穩模樣:“放心吧陳老!您放心!我黃武華拚了這條命,也保準把李小姐平平安安、毫發無損地帶到安全屋!”他說話間已經走到李舒然身邊,伸出手就要去扶她的胳膊,動作間,手腕上那串從不離身的銀鐲子“叮”地一聲輕響,磕在了沙發的金屬扶手上。
“丫頭,情況緊急,得罪了,快跟我走!再晚恐怕就真來不及了!”黃武華的語氣不容置疑。
李舒然被他半扶半拉著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來時,帆布包的拉鏈不小心蹭到了沙發精致的木質扶手,發出輕微的“呲啦”聲。她倉促間回頭望了一眼陳遠洋,隻見他已經快步走向門口,一隻手緊緊搭在了內門的門把手上,背影挺得筆直,甚至透出一股決絕的意味,倒真像一位準備挺身而出、為晚輩抵擋一切風雨的長輩。
可就在她被黃武華不由分說地拽著轉過玄關拐角、視線即將被牆壁遮擋的最後一刹那,她似乎極其隱約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極輕的、幾乎被地毯吸音的嗤笑。
那聲音輕得像幻覺,像一塊冰丟進滾燙的茶杯裏,隻化開了一個小小的角,瞬間就消失了,卻讓她心頭莫名地泛起一絲寒意。
安全通道的門是厚重的防火材質,黃武華用力推開時,發出“哐當”一聲沉悶的巨響,在空曠無人的樓梯間裏蕩開層層回音,又迅速被吞噬。樓梯間的聲控燈因為這聲響亮了起來,光線昏黃,忽明忽滅,映照著牆角堆放著的清掃工具,一把塑料掃帚的毛刷上,還沾著幾片幹枯卷曲的梧桐樹葉,也不知放了多久。
“往下走三層,”黃武華的聲音在狹窄逼仄的混凝土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甚至帶著點回音,“到B3層左轉,最裏麵有個掛著‘設備間’牌子的鐵門,鑰匙藏在消防栓箱的第三格擋板後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