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來晚了。”
    曲副縣長和陳所長站起來笑著跟對方握手。
    “不晚不晚，咱們約的就是12點。”
    “既然宋先生到了，那咱們就開始上菜吧。”
    一頓飯吃下來，曲副縣長一直在試探，陳所長也幫著說話，但宋明言卻好像沒什麽興趣一般，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
    陳所長看的心裏也有些著急，這宋先生之前還挺好相處的，今天怎麽回事？
    要是不想投資的話，壓根沒必要答應這頓飯呀。
    眼看一頓飯快要結束了，曲副縣長沒法子，一個勁兒的給陳所長使眼色。
    陳所長心裏疑惑，麵上笑嗬嗬的道：“宋先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宋明言坐在凳子上，用手輕輕敲了敲桌子，沉聲道：
    “曲縣長，陳所長，我對南濟縣是有情懷的，畢竟這裏有我的親人。”
    “你們也知道如今政策，我要真的打算投資去哪裏都比在南濟好，我今天之所以同意來談談，也是看在這些情分上。”
    “可是我沒想到，南濟的情況竟然這麽糟糕。”
    曲縣長有些著急，“宋先生，不知這話從何說起，有什麽問題咱們可以暢所欲言，能解決的我一定會盡力。”
    來之前他們把宋明言在南濟縣的情況都摸清楚了，花錢不眨眼，出手大方，不是個缺錢的。
    曲縣長還動用自己的人脈幫忙查了摩托車的情況，確實有一批摩托車正準備要運往南濟縣，這已經證明了人家的身家。
    這可是難得的賺外匯的好機會，哪能舍得，就這麽從眼底下溜走。
    “雖然我剛來南濟縣就被搶，但每個地方都有些小偷小摸的事兒，後來陳所長也幫我抓到了人。”
    陳所長臉色訕訕，雖然人抓到了，但東西沒給人找回來，曲縣長的臉色也有些僵硬，畢竟還是他們自己理虧，治安存在問題，投資商有顧慮是正常的。
    宋明言冷著臉道：“可我沒想到一個國營廠的廠長居然如此厲害，廠長的兒子因為一己之私糾結混混，毆打老工人，工人被打了還不敢反抗，就因為他有一個廠長父親。”
    “我要是投資了，要是不小心得罪這類人，會不會也被鬧的生意做不下去？”
    “曲縣長，陳所長，希望你們也能理解我的難處。”
    宋明言隻說了打人的事兒，沒說廠裏的那些齷齪，這些東西隻要對麵的曲縣長願意查，一定能查出來，他要是說太多，還會讓人覺得他手伸太長，點到為止最好。
    曲縣長和陳所長臉色一沉，沒想到裏邊還有這種事。
    曲縣長當即保證道：“宋先生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去查清楚。”
    ……
    周廠長叫住準備出門的周濤道：“你給我站住，最近老實點，聽說梁家來了個華僑親戚，你少惹事兒。”
    周濤不以為然：“管他什麽華僑不華僑，我們又求不到他頭上去。”
    “縣裏的經濟不行了，縣裏一直在考慮跟他接觸的事，人家隻要跟領導一接觸，我們做的事能瞞得過誰？”
    周廠長自己也清楚，他做的事兒經不住查，這幾年他兒子仗著他的勢也幹了不少事兒。
    他現在隻希望那個華僑趕緊走。
    周濤道：“接觸就接觸唄，反正有大哥在，隻要領導對那狗屁華僑沒有好印象，誰還會找他投資？他還能去哪裏告？”
    ……
    “老曲，查清楚了，宋先生說的是周濤糾結一夥人毆打梁德海的事，梁德海就是宋先生的表叔。”
    “按照梁德海的年紀，可還沒到退休的時候，可他已經被廠裏提前退休了，這其中恐怕有問題呀。”
    陳所長比誰都清楚宋明言對宋珍老太太一家有多麽的重視。
    “老曲，還有一件事我也得提醒你，你的秘書是周濤的兄長。”
    曲縣長掛斷電話，臉色陰沉，“幫我把周秘書叫進來。”
    他記得上回約見宋明言，訂包廂時周秘書恰好不在。
    周秘書敲了敲門，聽到裏麵說話，這才推門而入。
    “縣長。”
    曲縣長表情嚴肅，“有件事你去幫我查一查，縣裏來了一個華僑，我正在考慮找他拉投資，但是在此之前得先看看這個人的情況。”
    周秘書神色微變，片刻就恢複了如常。
    他不知道曲縣長前腳派他去了解宋明言的情況，後腳就另外派了人去查周家的問題。
    ……
    國營賓館門口突然停了一輛全新桑塔納，沒多久就圍了一群人。
    “是有什麽領導要過來嗎？”
    “這車看著可真高級，咱們縣裏好像沒這麽漂亮的車。”
    “這小轎車得好幾萬塊吧？”
    “幾萬塊？我聽一個跑運輸的兄弟說過，就這樣的小轎車起碼得二十幾萬塊。”
    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
    苟富貴大聲嗬斥著走了過來：“都不許碰啊，碰壞了你們賠不起！”
    昨天老板跟他說過，今天有一輛小汽車要運到南濟縣，把他興奮的一晚上都沒睡，雖然不是他的車，但他跟著老板出門還能沒得坐嗎？
    他雙眼放光的看著這輛全新的桑塔納，隻覺得哪哪都美。
    宋明言下樓就看到苟富貴一臉惡心的摸著車子的模樣，周邊圍了一群人，正對他指指點點。
    “老板。”
    看到宋明言的身影，苟富貴立刻大喊。
    一直站在桑塔納旁邊的司機走過來跟宋明言進行交接，車子送到他也得回去了。
    宋明言找到前台，叫來了賓館的經理。
    “我需要一個司機，你們這邊有沒有推薦的人選？一個月兩百塊，出差另算。”
    這絕對是高工資，賓館經理自己的工資一個月也隻有70多，他都心動了。
    可是，不知道這個工作長不長久，會開小汽車的人基本都有工作。
    “宋先生，方便問一下您願意雇傭多久嗎？”
    “開的好的話，我會簽長期雇傭合同。”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一個推薦，宋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明天讓他過來。”
    經理這邊才打了電話，說是明天到可是那人下午就到了，是個青年，看著十分魁梧。
    宋明言當即試了試這人的開車技術，可能是沒有開過這樣的車，伍順安坐在駕駛座上時還有些生疏，開了幾分鍾之後變得逐漸熟練，車子開得十分穩當。
    看著他技術還行，宋明言這才坐在後排體驗，苟富貴也蹭了上去，繞著縣城開了半小時，車子重新停到國營賓館門口。
    劉經理笑道：“宋先生，伍順安是個退伍軍人，幹活踏實，話也不多。”
    宋明言十分滿意，下了車說道：“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簽合同。”
    伍順安高興道：“多謝宋先生。”
    看得出來確實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宋明言更滿意了，司機就是要多做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