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累是不可能的，他們隻怕沒地方累。
    “呸呸呸，誰嫌累了，我這是擔心加不了多久，賺不了加班費，咱們加班可是兩倍工資，我怎麽可能嫌累。”
    “聽說咱們的手表在香江賣的好著呢，怎麽可能加不了班？咱電子手表廠賺的可是外匯！”
    這個時代創匯，那絕對是值得驕傲的事，原先是因為電子手表廠待遇好，大家走出去都恨不得到處宣揚自己是廠子裏的員工，現在是因為他們手表賺外匯了！
    別說南濟了，就是整個齊省，有哪家廠子能像他們一樣自己出口自己賺外匯？沒有！找不出一家！
    電子手表廠的待遇，別說是南濟縣，就是齊州的工人都羨慕。
    宋奶奶最喜歡在大家吃飯的時候背著手巡邏，看大家夥都吃得那麽香，就覺得自己監督後廚的活沒白幹，多吃好，多吃就能下力氣幹活，多為明言賺錢，為國家創匯。
    宋明言來食堂，吃飯發現老太太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拐杖，明明人腿腳十分利落。
    馬上他就知道拐杖是幹什麽的了，看見有人浪費糧食，宋奶奶手裏的拐杖立馬敲上去。
    “飯沒吃完就想倒了！你才吃飽幾天呀？！敢這麽浪費糧食，我看你是吃的太飽了！”
    那人被宋奶奶敲了，也不敢還手，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麵帶赫色。
    “我……我這不是吃不下了嘛。”
    餐盤裏還剩下一拳頭的米飯，半拳頭的蔬菜以及一小勺紅燒肉和湯汁。
    “吃不下誰叫你拿這麽多？為了讓大家都吃飽吃好，咱們廠的夥食可比別的地方便宜一半，你就這麽報答廠子？”
    老太太唾沫橫飛，數落得他羞愧的頭都抬不起來。
    “鑒於你性質惡劣，全廠通報批評！再被我抓到，也不用罰款了，我老太太做主開除你！我兒子孫子應該不會反對！”
    “我、我肯定不會再浪費糧食了！我認罰！”工人著急了，趕忙保證。
    老太太每天都笑眯眯的看大家吃飯，一臉慈祥，這還是她第一次罰人，眾人皆是麵皮一緊，急忙看了看自己麵前剩下的飯，有兩粒米都要撥到嘴裏。
    罵完氣得老太太拿著棍，找了個凳子，就坐在食堂大門口盯著。
    “最近咱們廠子的工人確實有些浪費的趨勢了。”
    苟富貴感慨道：
    “前幾年誰家能頓頓吃大米飯白饅頭，更別說有肉有菜。”
    “老板，你對咱們廠的工人也太好了，在食堂吃基本上都是半價，現在咱們廠裏的工人除非是為了換口味才會去外麵吃，要不然基本在食堂解決，開火做飯的都沒有幾家。”
    他雖然不是食堂的工人，但跟著宋明言基本上吃喝穿住都不用花錢，也沒有特別羨慕，隻是時常覺得老板是個仁義的，跟著這樣的老板心裏踏實。
    “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食堂的飯菜恢複正常價格。”
    宋明言不是黑心的資本家，但也不能讓人騎到頭上。
    他相信今天絕對不是第一例，隻是恰巧被老太太抓住了。
    人是老太太上午抓的，通報是下午發的，還順便通知了食堂恢複原價的事。
    不少人議論紛紛，有指責那個被老太太抓的員工，也有心虛的，畢竟有沒有浪費他們自己最清楚，總想著比外麵的便宜，就多拿多吃，吃不完，丟了也不心疼。
    食堂的規矩一出，被老太太抓住的員工嚇得膽顫心驚，生怕老板直接把他給開除了，當天晚上就拎著禮物去了老太太家中。
    大家都覺得宋明言仁義，但也不敢直接求在他身上，平時沒事，員工基本不會往宋明言的那塊小樓去。
    但身為廠長，宿舍就在員工宿舍那塊，犯錯的員工拎著禮物就找到正在吃晚飯的梁家人。
    年輕的分出去住了，但為了方便，安排一個人打飯，大家還是會全部都在梁德海這邊吃飯。
    “廠長。”
    “田軍啊，你有什麽事兒？”梁德海放下的筷子，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已經有了幾分成長的威嚴。
    田軍都快哭出來了，手裏拎著禮物就要往梁德海的腳邊放。
    “廠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浪費糧食了，求求您，千萬別開除我。”
    梁德海麵色一沉，叫他把東西拿走，對方站在原地，不願拿回。
    “你這是賄賂，再不拿回去，我現在就把你開除了。”
    田軍連忙彎腰拿起了東西，“廠長，我真知道錯了，我知道我不該浪費食物，廠裏罰我，我認了，隻是求求您千萬別把我開除。”
    這麽好的工作，要是真被開除了，咋對得起家裏人。
    “誰說要把你開除了？已經通報批評，你不是受過罰了嗎？”梁德海道。
    一旁的梁光霞大概聽明白了，“我表哥人好，為咱們工人同誌考慮，但大家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了，我相信不隻是你一個人這麽做。”
    “我表哥這次隻是收回了食堂的半價優惠，下次說不準連食堂都給關了。”
    “但一碼事是一碼事，你已經受過懲罰，廠裏不會開除你，要開除早開除了，你回去吧，以後好好做事，別再犯錯。”
    田軍不敢走，一直拿眼睛瞅梁德海，眼見梁德海點頭，這才歡天喜地的回去。
    有了廠長點頭他就放心了，雖然因為他的事害的廠裏沒了半價飯菜優惠，估計得被人疏遠，但能保住工作比什麽都強，至於同事關係，隻能慢慢再處回來。
    吃飯時老太太並不在，她親自熬了雞湯，提到了小樓。
    小樓的保鏢正跟著宋明言吃食堂打包來的飯菜，還有廚師特意開的小灶。
    老太太進來，給宋明言帶了一大碗雞湯。
    “快喝，奶奶給你熬的，補補身體，瞧你這臉白的，太瘦了，最近累壞了吧？”
    保鏢們麵麵相覷，老板最近幹啥了？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在書房裏打電話，去工廠巡視一圈，咋就累壞了？
    “謝謝奶奶。”宋明言沒有拒絕，端起雞湯喝了一小口，微微眯著眼睛享受。
    “太好喝了。”
    他表情浮誇，宋奶奶看著十分好笑，“你在國外啥好東西沒吃過，奶奶的手藝自己清楚，哪有那麽好喝？”
    “真的很好喝，別人做的，哪有奶奶做的用心？”宋明言哄得老人家樂開了懷。
    眼看時間差不多，宋奶奶突然站起來，“時間快到了，我得去上課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奶奶，我送你。”
    “可拉倒吧，你那小汽車坐了想吐，還是我自己騎自行車方便。”
    原本家裏隻有一輛自行車，現在基本上人手一輛，個個都在忙自己的事業，宋奶奶最積極，聽說一天要認五個生字，有沒有記住宋明言不清楚，但能有這個學習勁頭，奶奶肯定能活得比前世還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