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縣長雖然級別比袁廳長低，但兩人並不分屬同一個部門，這種事曲縣長自然不願意幹。
    這次已經夠麻煩宋明言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在於一個度，他不願意做那種貪得無厭的人消耗和宋明言情分，更別說是孔主任了。
    最後袁廳長隻能苦口婆心道：
    “咱們國家缺外匯沒錯，可是現在賺了外匯也要補進大量人民幣，看似賺了，可這不就是變相的拿著大把的人民幣和產品換人家那麽一點外匯嗎？你們就甘心看著他們這麽把咱們拆吃入腹？”
    “宋先生是外商，或許他比我們更知道怎麽對付這些外商，他有主意當然最好，沒有主意也權當是一場普通的拜訪。”
    於情於理，曲縣長和孔主任都不能當做沒聽到這句話，可要讓兩人開口也做不到。
    宋明言是一個外商，作為一個來華投資的外商，宋明言已經做得仁至義盡，甚至還更多。
    這跟人家沒有任何關係，再一個，這本來就應該是政府工作人員的事，憑什麽要把事情推到人家頭上？
    想了半天，孔主任開口，他可以幫忙引薦袁廳長，但也隻是引薦，多餘的話，他一句也不會說。
    至於曲縣長，孔主任不讓他摻和這件事，省得讓宋明言對南濟有不好的想法。
    ……
    “宋先生，這位是商貿廳的袁廳長袁英耀，他擔任本次商交會的團長。”孔主任帶著人上門笑著說道。
    “宋先生，久仰大名。”
    “袁廳長客氣了。”
    負責公司具體事宜的是艾登和下麵的人，宋明言還真不太記得有沒有見過這位袁廳長。
    “宋先生，這次商貿會還沒開始就拿下了開門紅，說起來多虧你了，我也是後來才打聽到這事，這不，趁這次有空特意登門感謝。”袁廳長笑著說道。
    “袁廳長太客氣了。”宋明言笑了笑道。
    他發現孔主任十分沉默，今天來好像就是個陪襯，跟平日裏完全不一樣。
    “宋先生，知道你事務繁忙，我也不兜圈子了，實不相瞞，今天上門是有事相求。”
    “我打聽過，宋先生之前做生意跟外商有過幾次交手，對手被宋先生打得落花流水，大顯威風。”
    誇宋明言有收拾外商的豐富經驗。
    “宋先生本身也是一名外商，想必更清楚那些外商的想法吧？當然，我們都知道宋先生這樣的外商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袁廳長想說什麽？”
    袁廳長看了看孔主任，對方老實在在的端起茶杯喝水，就像沒看到他眼神一般。
    來的時候他就說好了，隻幫忙引薦，別的事他是不會幹的。
    “我想說，宋先生知不知道為什麽那群外商能這麽團結的壓價？”
    袁廳長苦笑道。
    “實不相瞞，商交會已經開了很久，真正賺到錢的卻少之又少，作為本次商交會的團長，隻要有交易量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但是我不甘心，怎麽能這麽任由他們一直占我們的便宜？偏偏這便宜還不得不給他們占，一想到那些產品都是工人們日夜勞作，辛苦生產出來的，就這麽賠錢賤賣了，我這心裏難受啊。”
    “因為他們篤定你們必須要賺外匯。”
    “其實事情很簡單，隻要袁廳長能把商交會的所有廠家團結起來，共同議價，大家共進退，最後著急的就是他們了。”宋明言說道。
    “就這麽簡單？”袁廳長驚訝道。
    “就是這麽簡單。”
    其實一點也不簡單，光是協調這些廠子說服他們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如果袁廳長下定主意要做，以他的職位也有這個能力。
    “如果他們真不買了怎麽辦？”別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袁廳長，你覺得他們為什麽大老遠的跑來華國采購訂單？”
    “當然是因為我們物美價廉，我們的產品就算正常價格也比他們本土的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便宜得多。”袁廳長還是做了一些功課的。
    “沒錯，所以他們大老遠的過來不可能空手回去。”
    “當然，這種事也不能完全篤定，還要看袁廳長敢不敢賭。”
    宋明言願意出主意，但也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要不然他逛商交會的第一天就提了，看不過眼歸看不過眼，但這是人家的事，他可沒有興趣大包大攬。
    其實這件事就是當局者迷，商人是為利而來，他們不可能放棄，不約而同的集體壓價錢就是想要賺的更多一些。
    宋明言比任何人都清楚華國的產品對於那些外商來說價格有多低廉，這是一場必贏的賭局，就看這位袁廳長有多少魄力了。
    袁廳長麵色糾結，賭還是不賭？
    如果賭的話，到時候整個商交會沒有多少成交訂單額，他負得起責嗎？
    如果不賭的話，那今天來的意義是什麽？就這麽繼續被人往死裏占便宜嗎？
    袁廳長思考的空閑，孔主任跟宋明言說起齊省的變化。
    雖然後麵開了幾家商超，但齊省仍舊是第一家，許多去齊省投資的外商都會看一看商超。
    用孔主任的話來說，商超越賺錢齊省就越能招攬投資，商超不僅能提供大量的工作崗位，還是他們招攬外商的金字招牌。
    “賭了！”袁廳長下定決心道，“宋先生，多謝，今日叨擾了，改日有時間請你吃飯。”
    “袁廳長是個有魄力的人。”
    袁廳長走後，孔主任留下來跟宋明言繼續敘舊，並把袁廳長請求他幫忙一起說情的事兒都跟宋明言簡單說了一番。
    “宋先生，不管你做什麽決定，不管什麽時候，齊省永遠都會堅定的站在你身後支持你。”孔主任斬釘截鐵地說道。
    把事情說清楚，對於雙方都好。屁股坐在這個位置，他不得不把人引薦來，但也是因為坐在這個位置上，他不希望宋明言對於齊省有不好的觀感。
    威爾遜今天去了一趟商交會，他發現那裏的廠子簡直像著了魔，所有人都一改常態，對於底線的價格堅決不降，不像之前一般願意賠錢賣給他們產品，就為了拿到外貿訂單。
    他把車停到了小區別墅，別墅區的物業立刻上前禮貌問候，幫忙泊車。
    物業回到執勤的辦公室，大家問這名物業拿到了多少小費，對方搖了搖頭。
    “這老外之前談了生意後還挺大方的，今天不知道咋了，一分錢也沒給，估計生意沒談成，瞧著臉色不太好看。”
    “沒給就沒給吧，你沒給人家擺臉色吧？”
    “那我哪裏敢？”培訓的時候都說清楚了，物業們一點規矩也不敢觸犯。
    在這裏幹活在很多人看來沒有在廠子裏幹活體麵，都是伺候人的活。
    但那些人可不知道他們每天能收多少小費，要是學幾句英文還能拿得更多！
    就算沒有小費，他們本身的待遇也很好，就是因為舍不得這份工作，誰也不敢觸犯規矩。
    “親愛的，怎麽了？訂單采購完了嗎？我們得回去了吧？”
    威爾遜脫掉外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滿口抱怨道：
    “那群華國商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魔鬼附身了，居然全部把價格提高了，不單單是食品類，其他的產品也統一提高了價錢，看來我們得再呆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