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要我說，我們廠子其實也不需要竇明誠了，技術的話，咱們廠裏不是有很多技術員嗎？實在不行還可以花高價去找別的技術員，反正廠子有錢。”
    “再一個，廠子的銷售現在又用不著我們到處跑了，進了福臨商超，現在不是我們求著人家買貨，得人家求著我們排隊下訂單了。”
    “問題的重點就在福臨商超那邊的客戶維護都是竇明誠在做，他走了誰去辦？”廠長黑著臉說道。
    “廠長，竇明誠太陰險了吧，客戶維護他自己把持著，就是想害咱們像現在這樣手忙腳亂，我們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呀。”
    “跟福臨商超簽訂的供貨訂單是以廠子的名義，不是以他竇明誠的名義，沒得他竇屠夫，難道我們還就隻能吃帶毛的豬不成？換一個人去聯係，隻要是咱們廠的人不也一樣可以？”
    “換誰去？”
    如非必要，廠長也不太願意對竇明誠低頭，現在的崇光電器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瀕死的小廠了，他也不是那個要求爺爺告奶奶的小廠長。
    “我呀。”副廠長笑道，“廠長您放心，我一個副廠長親自去，福臨商場那邊還能不認？”
    “那你就去試試。”
    一麵讓副廠長試，廠長同時也找了跟竇明誠相熟的廠工人去勸對方。
    竇明誠的能力擺在那裏，聽說他辭職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他拋出橄欖枝，但是竇明誠都不滿意。
    這些大廠子的職位早就固定，頂多高薪聘請他做銷售或技術經理，想做副廠長，天方夜譚。
    而且他其實打心眼裏不太看好這些廠子的發展，看著熱熱鬧鬧，其實猶如烈火烹油，很容易成為外商打擊的對象，不尋求改變，長不了。
    莊永華拎著禮物找到了跟他們對接的福臨商超采購部門負責人。
    對方發現來的人不是竇明誠，疑惑道：“為什麽不是竇明誠過來？”
    崇光電器廠當初其實不是最適合的供貨商，但劉經理親自談定後，最終還是選擇了竇明誠，沒錯，他選的是竇明誠這個人，而不是崇光電器廠，所以底下的人受劉經理的影響也更認可竇明誠這個人。
    “竇經理他離職了，以後咱們供貨的事情就由我來負責，您看這邊有什麽需要交接的，可以直接跟我說，希望咱們以後能像現在一樣繼續好好合作。”他一臉笑意的說道。
    沒想到對方一聽到竇明誠離職了問道。
    “離職了？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離職？這個交接工作你恐怕做不了。”
    莊永華有些著急，偷偷塞了兩條煙給對方。
    “這位兄弟，什麽意思？為什麽交接不了？現在時間不方便嗎？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們什麽時候方便，我什麽時候來。”
    “對不起，跟我們簽訂供貨合同的是竇明誠經理，平時我也隻負責跟他合作。”
    莊永華好話說盡，對方油鹽不進。
    回到趙廠長的辦公室，他張嘴就道：
    “廠長，這個竇明誠的心實在太黑了，也不知道他給福臨商超的采購負責人灌了什麽迷魂湯，人家隻認他，拖拖拉拉的根本不願意跟我交談！”
    “我看他肯定是給那個人私下吃了回扣人家才隻認他！”
    “胡說八道！”對於竇明誠的品性，廠長十分了解，誰都可能這麽做，唯獨竇明誠不可能。
    “你說你是副廠長，人家也不同意跟你交接任務？”他皺著眉問道。
    “我都說了！我還自掏腰包買了兩條好煙，人家連收都不收，廠長，能報銷嗎？”
    “這下糟了。”
    他派去勸說竇明誠的人也給他帶來不好的消息，竇明誠是鐵了心要走。
    “你明天再去試試，帶點錢，回頭我給你一起報銷。”
    莊永華知道廠長大概率不會給他報銷，但為了保住自己目前的位置，隻能不情不願的再次上門，這次連人都沒見到，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廠長，我真沒辦法了，要不然您換個人去吧。”
    “換個屁！”廠長沒了之前的冷靜，他站起來，在桌子邊走來走去。
    “你給我去把竇明誠請回來！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給我請回來！要不然你這副廠長就別幹了！”
    “憑啥？我給了……”
    “住口！”他話沒說完就被廠長一聲暴喝打斷。
    “什麽話你都敢胡說八道，我好不了，你就能好嗎？”
    他打開門看了看，關好門轉頭放低音量厲聲罵道。
    ……
    “明誠，那個莊永華還在門口站著呢，真不見他？就算不見也要把人罵回去，出出氣呀，現在知道求你了，早幹什麽去了？”
    匡翠娥在樓上扒著窗戶往下看，好奇地問道：“他們都這麽求你了，要是給你許諾讓你當副廠長，你回不回去？”
    竇明誠放下手裏翻著報紙：
    “崇光電器廠的技術他們可以找到替代的人，商超那邊沒那麽容易。但是也不至於讓莊永華這麽快就來找我吧？我跟那位采購部門的負責人關係是不錯，但人家應該不會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管他是為什麽，反正看了讓人解氣，回頭你得謝謝人家。”匡翠娥說道。
    竇明誠點了點頭。
    當初他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跟那位劉經理見到一麵，說服了對方，要不然一個中小型電器廠怎麽可能打敗那些大廠子進入商超？
    “我這人做了決定就不會後悔，既然已經辭職了，我肯定不會回去。”
    看丈夫悠哉悠哉的模樣，匡翠娥雙眼冒星星：“我就稀罕你這麽有自信的模樣。”
    想到對方那段時間為了電器廠進商超的事喝得胃出血進醫院，她止不住的心疼。
    “你們廠長那個王八蛋，靠你發達了，現在就想過河拆橋，我看沒了你他這廠怎麽走下去。”
    莊永華被樓上的人指指點點，心裏怒罵竇明誠給臉不要臉。
    他故意大聲嚷嚷道：“竇經理，就算你對廠子不滿，也沒必要做手腳讓廠子工人跟著倒黴吧？”
    “你不讓福臨商超的采購部跟我們交接工作，廠子怎麽生產？廠子沒有訂單，工人怎麽生活？”
    “副廠長的事情是廠裏的任命，你不要因為沒有當到副廠長就搞整個廠子，工人們下崗對你有什麽好處？”
    這話一出，鄰居們議論紛紛。
    “放你娘的狗屁，你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狗東西！還敢在這裏顛倒黑白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