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教授走了。
    他的背影佝僂，帶著整個燈塔庇護所的屈辱，消失在黑暗裏。
    蠍子沒有立刻離開。
    他命令手下將所有物資清點裝車，整個過程井然有序，沒有發出半點多餘的噪音。
    臨走前，他再次獨自一人走到了那條無形的界線前。
    “老板，磐石據點，永遠是您最可靠的交易夥伴。”
    說完，他再次深深鞠躬，然後才轉身，帶領著滿載而歸的隊伍，迅速撤離。
    林墨靠在櫃台上，晶核與黃金全部收進次元倉庫。
    燈塔和磐石的黃金都是500克的規格，光是這兩筆交易，就讓林墨獲得了一百公斤黃金。
    加上之前的，總量超過兩百公斤，現金價值已經超過一個小目標了。
    這在以前是林墨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寂靜沒有持續太久。
    遠處的街區，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此起彼伏。
    這一次，來的不止一方勢力。
    三支風格迥異的車隊，從不同的方向駛來，最終在廣場外圍形成了一個臨時的三角對峙。
    他們顯然都得到了消息，也都在路上看到了磐石和燈塔的隊伍。
    沒人再敢輕舉妄動。
    但人類聚集的氣息，也引來了這片廢墟真正的主人。
    嘶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黑暗中，一雙雙泛著紅光的眼睛亮起。
    搖搖晃晃的身影匯聚成了湧動的潮水，從廢棄的建築群中，朝著廣場中央這片唯一的光源和生命聚集地撲來。
    “準備戰鬥！”
    三方勢力幾乎同時下達了命令。
    密集的火舌瞬間撕裂了夜幕。
    重機槍的咆哮，突擊步槍的點射，還有覺醒者們釋放出的火球與冰錐，在屍潮中炸開絢爛而致命的花朵。
    這些後來者，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他們顯然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防線構築得滴水不漏，將屍潮死死地擋在了廣場之外。
    林墨麵無表情地看著外麵這場小規模的戰爭。
    就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煙火表演。
    戰鬥持續了大概十幾分鍾。
    當最後一頭喪屍被爆頭擊倒後，廣場再次恢複了暫時的安寧。
    三方勢力很有默契地停止了交火，各自派出了代表，小心翼翼地走向小賣部。
    “老板，我們來自‘戰斧’，想跟您做筆生意。”一個光頭壯漢甕聲甕氣地開口，他身後的人抬著兩個箱子。
    “我們‘方舟’也很有誠意。”另一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說道。
    第三方的代表也急著開口。
    林墨抬起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
    喧鬧聲戛然而止。
    “我這裏，有我這裏的規矩。”
    林墨的嗓音平淡，指向小賣部門前十米外，一塊破裂的地磚。
    “從那裏開始。”
    “排隊。”
    空氣凝固了。
    排隊？
    光頭壯漢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們是“戰斧”，這片廢墟東區的實際掌控者之一，手下幾十號覺醒者，槍炮齊全。
    現在，這個小賣部的老板，讓他們像領救濟糧的難民一樣去排隊？
    “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光頭壯漢的語氣沉了下來，“我們帶著誠意來，清剿了外麵的喪屍，你……”
    林墨擺擺手：“我說了，排隊。我討厭破壞規矩的人，如果戰斧的人不遵守規矩，那我隻能跟你們說抱歉，我不會賣你們任何東西！”
    “老板，凡事好商量。”光頭壯漢強壓下火氣，聲音悶得像打雷，“我們戰斧在這片東區，還是有幾分薄麵的。交個朋友，對你沒壞處。”
    林墨的態度沒有任何改變。
    “我不在乎多一個朋友或者少一個朋友，要麽遵守規矩，要麽離開。”
    光頭壯漢的臉色已經從醬紫變成了鐵青。
    去排隊？
    戰斧的臉往哪兒擱！
    “媽的！”
    光頭低吼一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對著身後的手下猛一揮手。
    “把東西抬過來！老子今天就要第一個買！”
    兩名戰斧的成員，抬著沉重的金屬箱往前走。
    林墨看向穿白大褂的女人以及另外一位勢力代表，淡淡說道：“有人壞了規矩，交易結束。”
    說完，林墨一揮手，將貨架上的全部物資都收進了次元倉庫裏。
    整個小賣部，在一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空氣，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包括那兩個抬著金屬箱的戰斧成員。
    “你……”
    光頭壯漢凶悍的表情凝固成一個滑稽的麵具。
    他身後的方舟代表和另一方勢力的代表，臉上的表情也從急切變成了驚愕，隨後又轉為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
    真要是一點物資都買不到，他們回去肯定要受到責罰。
    不少人看向光頭壯漢的神情已經充滿了怒火。
    你在這狗叫什麽。
    “草！”
    光頭壯漢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股血氣直衝腦門。
    “你他媽耍我們？”
    “老子帶著金子和晶核來，是給你臉！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們戰斧在東區說話，沒人敢不聽！你算個什麽東西？”
    咆哮聲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他身後的戰斧成員也紛紛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小賣部。
    然而，林墨隻是淡淡地開口。
    “我討厭狗叫。”
    光頭壯漢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這句話，比直接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開火！”
    “給我把他這破店轟成渣！”
    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火舌瞬間噴湧而出，數十發子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射向小賣部的玻璃門。
    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的子彈，都在距離玻璃門不足半米的地方，驟然停頓。
    它們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懸浮在半空中，彈頭因為巨大的動能而擠壓變形。
    下一秒。
    叮叮當當。
    所有的彈頭都失去了力道，無力地墜落在地，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
    小賣部內，林墨的視線穿過那扇完好無損的玻璃門，落在了光頭壯漢的身上。
    “我改主意了，我不僅不會再賣給戰斧半點物資，我還要用一百箱牛肉罐頭買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