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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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哥哈著腰,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
    久到他額頭的冷汗都快滴到屏幕上了,才終於被接起。
    “什麽事。”
    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傳來。
    彪哥的腰瞬間彎得更低了,聲音裏透著一股恭敬與諂媚。
    “蘇姐,是我,彪子。”
    “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的女人顯然沒什麽耐心。
    “蘇姐,是這樣……”
    彪哥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瞥了一眼沙發上的林墨,聲音壓得極低,措辭更是小心到了極點。
    “我這兒……有位爺,手裏有一批金貨想出,量……量不小。”
    電話那頭沉默了。
    幾秒後,那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隻問了兩個字。
    “多大。”
    彪哥喉結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十……十公斤,後邊還有。”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沉默更加漫長。
    長到彪哥幾乎以為信號已經斷了,手機裏隻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讓他過來。”
    “老地方,半小時後,我親自看貨。”
    “好嘞!好嘞!蘇姐您放心,我們馬上到!”
    彪哥如蒙大赦,連聲應道。
    掛斷電話,他轉向林墨。
    “林爺,蘇……蘇姐,同意見您了。”
    林墨站起身。
    “帶路。”
    ……
    半小時後。
    一輛破舊的五菱宏光,停在了一家名為“靜心茶苑”的私人會所。
    地方在郊區,門口沒有招牌,隻有兩尊石獅子,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威嚴。
    彪哥點頭哈腰地在前麵引路,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
    院內別有洞天,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在臨湖的茶室裏,林墨見到了所謂的蘇姐。
    是一個穿著素色修身旗袍的女人,端坐在一張梨花木茶台之後。
    她身段窈窕,氣質清冷,正以一種賞心悅目的姿態,衝泡著一壺功夫茶。
    年紀約莫三十歲上下,麵容姣好,一雙平靜無波的丹鳳眼,淡淡地掃了過來。
    她的目光越過卑躬屈膝的彪哥,最終落在了林墨,以及他手中那個與這裏格格不入的土氣編織袋上。
    “蘇姐。”
    彪哥幾乎要把頭埋進胸口裏。
    女人仿佛沒聽見,隻是對著林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墨也不客氣,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在茶台對麵的蒲團上坐下。
    將那個編織袋隨手往桌上一扔。
    咣當!
    一聲沉悶粗暴的金屬撞擊聲,瞬間撕裂了滿室的寧靜與雅致。
    茶台都為之一震。
    被稱作蘇姐的女人,捏著紫砂壺的手,穩如磐石,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將一杯衝泡好的茶,緩緩推至林墨麵前。
    茶湯金黃清亮,蘭香撲鼻。
    “朋友怎麽稱呼。”
    “林墨。”
    “林先生。”蘇姐的目光落回到那個編織袋上,“能看看貨嗎?”
    林墨微微頷首。
    “自便。”
    蘇姐慢條斯理地解開編織袋的袋口,動作依舊優雅。
    十根金條擺在眼前,蘇姐卻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隻是伸出兩根白皙纖細的手指,從那堆金條中夾起了一根。
    舉到眼前,仔細端詳。
    “成色不錯,999的足金。”
    她放下金條,又拿起另一根。
    “分量也足,標準大黃魚。”
    她看得極其專業,每一根都簡單過手,眼神銳利。
    最後,她才緩緩抬起頭,目光重新鎖定了林墨。
    “林先生,這麽大一批貨,來路……”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墨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貨很幹淨。”
    “林先生,不是我不信你。”
    蘇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職業化的微笑,恰到好處,卻又帶著疏離。
    “隻是這行有這行的規矩,十公斤的量不是小數目,我總得問個清楚,萬一沾上什麽洗不清的麻煩……”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林墨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站在一旁的彪哥,緊張得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他死死地盯著林墨,生怕這位林祖宗一言不合,就在這雅致的茶室裏大開殺戒。
    然而,林墨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隻是放下了茶杯,淡淡地瞥了一眼彪哥。
    就這一眼。
    彪哥瞬間領會,連忙躬身道:“蘇姐,林哥,您二位聊,我去外麵候著。”
    等到彪哥離開,茶室的門被重新關上。
    林墨從袋子裏隨意地拿出了一根金條。
    然後,在蘇姐的注視下,五指微微用力。
    清晰的五道指印,深深地嵌入了黃金之中!
    蘇姐端著茶杯的手,劇烈顫動了一下。
    眼前的這一幕,遠比任何解釋都更具說服力。
    能把黃金當橡皮泥一樣捏著玩。
    那捏碎一個人的骨頭,想必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這批黃金的來路,瞬間變得不再重要。
    有這種實力的人,根本沒必要,也不屑於去搞一批有麻煩的黑金。
    蘇姐緩緩放下茶杯,臉上的職業化微笑悄然隱去,帶上了一絲真誠。
    “林先生,我明白了。”
    “您這批貨,我吃了。”
    她深吸一口氣,給出了自己的價碼。
    “價格方麵,我可以給到七百。”
    七百一克,十公斤就是七百萬。
    林墨對這個價格不置可否,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隻是反問了一句。
    “你最多能吃下多少貨。”
    蘇姐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動搖。
    最多能吃下多少貨。
    這個問題,徹底改變了這場交易的性質。
    這不再是簡單的“出貨”。
    而是在考量她整個渠道的吞吐極限!
    茶室裏,靜得可怕。
    蘇姐緩緩放下茶杯,杯底與梨花木桌麵接觸,發出一聲清脆的叩響。
    她重新審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年輕,平靜,衣著普通,甚至有些寒酸。
    那個裝著千萬黃金的編織袋,土氣得像剛從菜市場撿來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身上卻散發著一股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恐怖氣息。
    良久。
    蘇姐試探性地開口,報出了一個她認為足以鎮住任何人的數字。
    “林先生,如果貨都像這樣幹淨,我的渠道,每個月可以幫您消化掉五十公斤。”
    五十公斤!
    三千五百萬!
    而且是每個月!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地下勢力瘋狂的數字。
    然而,林墨聽完,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蘇姐的黛眉,瞬間蹙起。
    “林先生,嫌少?”
    “太少了。”
    林墨的語氣依舊平淡,卻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蘇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輕輕晃了晃。
    “一個月,至少這個數。”
    蘇姐的瞳孔,在這一刻猛地縮成了針尖!
    她幾乎是失聲問道:“一百公斤?!”
    林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近似於微笑的表情,糾正了她的錯誤。
    “一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