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國家會議中心，新聞發布廳。
    閃光燈像是永不停歇的暴雨，將主席台照得亮如白晝。
    能源部司長張司長，以及幾位國內頂尖的材料學專家，正襟危坐。
    台下，數百名國內外媒體記者嚴陣以待，長槍短炮全部對準了主席台的正中央。
    背景板上，一行醒目的藍色大字——“能源之星”合資公司掛牌成立暨新技術發布會。
    氣氛莊重，又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
    昨天，全球金融市場經曆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屠殺。
    固態電池概念全線崩盤，蒸發的市值以千億美金計算。
    所有人都知道，這背後一定有一隻看不見的手。
    而今天，這場發布會，或許就是要揭開謎底。
    “各位來賓，各位媒體朋友，上午好。”
    張司長走到發言台前，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大廳。
    “今天，我們在這裏，共同見證一個曆史性的時刻。”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由能源部牽頭，與遠星科技有限公司共同成立的‘能源之星’公司，正式掛牌。”
    “同時，‘能源之星’將向全球公布一項全新的電池技術——硫基化合物全固態電池技術方案。”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大屏幕亮起。
    屏幕上出現的，正是那篇引爆了全球資本市場的論文第三部分。
    詳細的技術路線圖，複雜的分子結構式，以及一組組碾壓性的實驗數據對比。
    台下的記者們瘋了，快門聲響成一片。
    如果說昨天的匿名論文是扔下了一顆炸彈，那麽今天官方的發布會，就是引爆了一顆核彈。
    “這項技術，完美解決了現有固態電池技術路線中，關於硫化物電解質晶界失效的核心難題。”
    “它成本更低，能量密度更高，安全性也遠超傳統鋰電池。”
    張司長的聲音鏗鏘有力。
    “從今天起，全球電池產業的格局，將被徹底改寫。”
    紐約，華爾街。
    某家對衝基金的交易大廳內，死氣沉沉。
    巨大的屏幕上，正同步直播著來自大洋彼岸的發布會。
    基金經理臉色鐵青地看著屏幕上那個意氣風發的華夏官員，捏著咖啡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騙子！他們是騙子！”
    他低聲咆哮。
    “他們早就掌握了這項技術，卻故意隱瞞，先用一篇匿名論文做空市場，等我們全線潰敗之後，再跳出來摘桃子！”
    “這是欺詐！是赤裸裸的金融犯罪！”
    旁邊的分析師麵如死灰。
    “沒用的，老板。他們所有的操作都在規則之內，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
    “那篇論文是匿名的，做空的資金來自無數個離岸賬戶，根本查不到源頭。”
    “我們……我們輸了。”
    “輸了？”基金經理猛地將咖啡杯砸在地上，滾燙的液體濺了一地。
    “不！我還沒輸！”
    他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華爾街日報》總編的號碼。
    “我要你們立刻發一篇社論，譴責！用最嚴厲的措辭譴責他們的不道德行為！”
    “把輿論給我造起來，向他們的證監會施壓，向白宮施壓！”
    “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必須賠償我們的損失！”
    發布會現場，進入了記者提問環節。
    一名金發碧眼的記者，在得到允許後，站了起來。
    他來自路透社。
    “張司長您好。”他的中文說得很標準，但問題卻充滿了攻擊性。
    “就在剛才，華爾街數十家金融機構聯合發表聲明，指控貴方利用信息不對稱，惡意做空全球固態電池市場，造成了數千億美元的損失。”
    “他們將此行為定義為‘經濟恐怖主義’，並要求華夏方麵對此進行調查，並賠償所有投資者的損失。”
    “請問您對此有何回應？”
    這個問題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鏡頭都對準了張司長。
    這是一個極其尖銳的問題，幾乎等同於當麵的指控。
    張司長看著那名記者，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他沉默了兩秒，然後，忽然笑了一下。
    “惡意做空？經濟恐怖主義？”
    他拿起話筒，慢條斯理地反問。
    “我記得，幾十年來，貴國的金融機構一直在全球市場利用資本優勢和信息優勢，收割他國財富。”
    “當你們做空別國貨幣，引爆金融危機的時候，你們稱之為‘市場自由’。”
    “當你們利用專利壁壘，打壓他國科技企業的時候，你們稱之為‘知識產權保護’。”
    “怎麽今天，我們隻是公布了一項技術突破，就成了‘經濟恐怖主義’了？”
    張司長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至於賠償……”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湊近話筒，一字一句地開口。
    “市場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願賭，就要服輸。”
    “本次市場波動，我國官方保持一貫立場，從未幹預其中，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多說一點，倘若我方出手做空，市場反應會更強烈！”
    “下一位。”
    ……
    小賣部裏。
    林墨剛剛睡醒，拿著手機看新聞，屏幕上正是發布會的回放片段。
    對於張司長那段犀利的回應，林墨也是頗為滿意。
    這等於是把華爾街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大洋彼岸的那幫人肯定坐不住。
    但他們的目光，會更大限度的落在官方層麵上，對他的關注定然有所下降。
    這就是林墨想要的。
    就在這時，林墨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張司長發來的一條信息。
    【林先生，您要的實驗室設備和材料清單，已經由國內最頂級的專家團隊連夜擬定好了，是一個加密文件，請您查收。】
    林墨點開附件。
    指尖在屏幕上滑動，長長的清單列表不斷向上翻滾。
    分子束外延設備（MBE）、高分辨率透射電子顯微鏡（HRTEM）、聚焦離子束刻蝕係統（FIB）、感應耦合等離子體質譜儀（ICPMS）……
    一個個專業又拗口的名詞，看得林墨眼花繚亂。
    報價單上一連串的零，讓他都有些咋舌。
    林墨關掉文件，拿起手機，撥通了張司長的電話。
    “林先生！”電話那頭，張司長的聲音裏還帶著發布會之後的亢奮，“清單您看到了？還滿意嗎？有什麽需要調整的，您盡管提！”
    “滿意，非常滿意。”林墨的聲音很平靜。
    “這張單子上的東西，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