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那頭，夜鶯的匯報結束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林墨站在小賣部門口，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覺醒者。
    操控屍潮。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意味著一個巨大的變數。
    “夜鶯。”
    林墨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清晰地傳到夜鶯的耳中。
    “老板，我在。”
    “原地駐守，無人機擴大搜索範圍，以發現目標的區域為中心，向周圍輻射五公裏，任何可疑活動，立刻上報。”
    “是。”
    “讓鐵山帶二隊返回新城補給休整。一隊原地待命，我會派三隊過去支援你們。”
    “明白！”
    命令傳達下去，引擎再次轟鳴，一部分車輛調轉車頭，載著劫後餘生的二隊返回新城。
    夜鶯則指揮著剩下的人，開始清理戰場，建立臨時防線。
    她站在指揮車頂，舉著望遠鏡，視線一遍遍掃過遠處那些死寂的樓宇。
    那個覺醒者，出現的太蹊蹺。
    新城，小賣部。
    林墨掛斷了通訊，屋子裏一片安靜。
    明天，就是方舟首批平民轉移的日子。
    今天，就有人在必經之路上，用一場精心策劃的屍潮來給他一個下馬威。
    這不是試探，這是警告。
    這片廢土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會是誰？
    蜂後？岩王？還是燈塔？
    他們都有動機，但四大勢力已知的覺醒者中，又都不具備這種操控屍潮的能力。
    是他們隱藏了這種能力？
    還是說某個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勢力？
    亦或是外來者。
    可能性很多。
    林墨拿起桌上那個黑色的通訊器，手指在幾個勢力的頻道上劃過，最終，停在了方舟的頻道上。
    他按下了接通鍵。
    幾秒鍾後，船長的聲音傳來。
    “林先生，我收到消息說，三號公路那邊剛才動靜很大，是你們遇到了麻煩嗎。”
    “是，已經解決了。”林墨的語氣很平靜。
    “不過，我的人在路上，發現了一隻很有意思的老鼠。”
    林墨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繼續說道。
    “你知不知道有誰能夠控製喪屍？”
    通訊器裏，船長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許多。
    “控製喪屍？”
    船長的聲音變了調，帶著一種極度的凝重和驚駭。
    “林先生，你確定是‘控製’？”
    “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確定。”
    林墨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我的人在現場發現了疑點，屍潮的出現和集結方式，都不正常。後續通過無人機，觀察到了一個疑似操控者的覺醒者。”
    通訊器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過了許久，船長才重新開口，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在極力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不可能。”
    “據我所知，無論是蜂巢、磐石還是燈塔，他們的覺醒者都沒有這種能力。”
    “方舟這邊也沒有。”
    船長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緒，語速加快了幾分。
    “這種能力太過駭人聽聞，如果四大勢力裏有誰掌握了，這裏的格局早就被改寫了。沒人能隱藏得住這麽一張王牌。”
    “所以我更傾向於，這是一個獨行者。”
    “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遊蕩在廢土上的強大覺醒者，他或許隻是恰好路過，被你們的動靜吸引了。”
    這是最合乎邏輯的推斷。
    一個未知的，強大的第三方。
    林墨聽著船長的分析，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
    “船長，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通訊器那頭的船長心頭一跳。
    “明天就要轉移了，今天就恰好出現一個能控製屍潮的‘獨行者’，給我們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伏擊。”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
    船長沉默了。
    是啊，太巧了。
    時間，地點，都卡在一個很微妙的節點上。
    “你的意思是……”船長的聲音有些幹澀。
    “兩個可能。”
    林墨豎起兩根手指，盡管對方看不到。
    “第一，這是有人雇傭的。”
    “四大勢力裏有人不想看到我們合並，但又不想親自下場，所以花大價錢請了這麽一個雇傭兵，來試探我的實力，順便給我一個警告。”
    “第二……”
    林墨的語氣冷了幾分。
    “他是先鋒。”
    “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新勢力，已經把目光投向了這片區域。他今天隻是來打個頭陣，摸一摸我們的底細。”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比一個偶然路過的獨行者，要棘手百倍。
    前者意味著內鬼和背叛。
    後者意味著一個全新的，未知的強大敵人。
    “我明白了。”
    船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林先生，我們明天的計劃……”
    “計劃不變。”
    林墨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不容置喙。
    “他想看，我就讓他看個夠。”
    “你那邊做好準備，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出發。”
    “好。”
    船長的回答很簡短，但林墨能聽出其中的決心。
    掛斷通訊，小賣部裏恢複了安靜。
    林墨靠在椅子上，雙眼微闔。
    雇傭兵？還是先鋒？
    不管是哪一個，對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阻止新城的擴張，阻止他和方舟的合並。
    一個能操控屍潮的覺醒者，確實是一張難纏的底牌。
    無聲無息地驅趕屍潮，足以讓任何一支小規模的隊伍陷入絕境。
    如果不是二隊有足夠牢固的戰車，又帶著充足彈藥，恐怕他們根本堅持不到一隊抵達，永遠留在三號公路上了。
    林墨的指尖停止了敲擊。
    他拿起那個黑色的通訊器，直接切換到了鐵山的頻道。
    “鐵山。”
    “林先生！我在！”
    鐵山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但帶著一股沒打過癮的憋悶。
    “二隊情況怎麽樣？”
    “都回來了，沒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士氣受挫。”
    鐵山憤憤不平地補充了一句。
    “林先生，這事太他媽邪門了！要不是我們支援的快，這一百個兄弟就……”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林墨打斷了他的話。
    “讓二隊好好休息，安撫好士兵情緒。”
    “明天，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明白！”
    林墨切換頻道，接通了夜鶯。
    “老板。”
    “搜索有結果嗎？”
    “沒有。”夜鶯的回答很幹脆，“對方很專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無人機擴大搜索範圍後，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蹤跡。”
    “好。”林墨站起身，走到門口，推開了卷簾門的一角。
    “保持戒備，等三隊抵達後，由他們原地駐守，你帶著一隊沿公路繼續前進，把這條路給我翻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