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彬盯著那塊完好無損的金屬板，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太清楚五十噸液壓機的威力了。
    五噸的壓力就足以將一輛小轎車的車頂壓成鐵餅。
    可現在，這塊其貌不揚的金屬板，連一絲形變的痕跡都沒有。
    “王工別愣著啊！”
    “就是，加大壓力！我就不信它真是鐵疙瘩！”
    周圍的工人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開始大聲起哄。
    他們每天跟鋼鐵打交道，從沒見過這麽硬的材料。
    陳景教授扶了扶眼鏡，臉上帶著一種智珠在握的從容。
    “王工，繼續加壓，直接上十噸。”
    王文彬深吸一口氣，再次握住了操作杆。
    “嗡——”
    液壓機的轟鳴聲變得更加沉重，仿佛一頭巨獸在低吼。
    壓力表上的指針一格一格地向上攀升，最終穩穩地停在了“10T”的位置。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了。
    一聲刺耳的“咯吱”聲從衝頭與金屬板接觸的地方傳來，像是金屬在呻吟。
    液壓機巨大的機身，都隨之發生了一絲輕微的顫抖。
    王文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數秒後，衝頭再次升起。
    所有人的脖子都伸長了，視線死死地釘在那塊砧板上。
    金屬板依舊平整。
    不，不完全是。
    在衝頭接觸的中心位置，出現了一個極其淺淡的印記，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無法發現。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十噸！
    十噸的壓力，僅僅是留下了一個淺印？
    這是什麽外星材料！
    “二十噸。”
    陳景教授的聲音平靜，卻讓王文彬都猶豫了。
    “教授，再往上加，我怕機器……”
    這台液壓機可是兵工廠的寶貝，萬一給崩了，哭都沒地方哭。
    “放心加。”林墨開口了，“壞了再給你弄一台更好的。”
    老板發了話，王文彬不再遲疑。
    他一咬牙，將操作杆猛地推了下去。
    “轟——嗡——”
    液壓機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咆哮，整個廠房的地麵都感到了輕微的震動。
    壓力表的指針瘋狂跳動，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艱難地衝破了“15T”的關口，最終停在了“20T”的紅色區域！
    砰！
    一聲巨響傳來！
    那不是金屬板碎裂的聲音，而是液壓機的某個部件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反作用力，發出的金屬疲勞斷裂聲。
    王文彬臉色一白，猛地拉回操作杆，切斷了動力。
    衝頭帶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緩緩升起。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隻見砧板上，那塊暗灰色的金屬板中心，終於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陷，大概有半根指節那麽深。
    但它依舊沒有被壓穿。
    整個兵工廠，鴉雀無聲。
    王文彬伸出手，顫抖地觸摸著那塊尚有餘溫的金屬板，轉頭看向陳景教授，眼神裏全是狂熱。
    “教授，這就是您說的‘深海’合金？太牛逼了！”
    “不全是，這隻是一個性能不到七成的殘次品。”陳景教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王文彬身軀一震。
    這句話，低調中帶著高傲。
    林墨走到金屬板旁邊，拿起來掂了掂。
    “抗壓性合格了。”
    “接下來，試試它的韌性和抗衝擊能力。”
    “走，去靶場，再去個人通知鐵山，讓他帶一挺重機槍過來。”
    ……
    十分鍾後。
    新城外的靶場。
    深海合金板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個槍靶上。
    鐵山親自扛著一挺重機槍，趴在一百米外的射擊位上，臉上滿是興奮和好奇。
    他身後，圍著剛完成整編的衛隊士兵。
    他們都聽說了兵工廠發生的事，一個個都跑來看熱鬧。
    “老板，真用這大家夥招呼？”鐵山拍了拍重機槍。
    12.7毫米口徑的子彈，一槍就能把人打得滿地都是，威力巨大。
    “先用步槍試試。”林墨示意。
    一個士兵上前，舉起95式自動步槍，對著鋼靶就是一梭子。
    噠噠噠！
    清脆的槍聲響起。
    子彈在合金板上撞出一連串耀眼的火星，然後被盡數彈開，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槍聲停歇。
    眾人通過望遠鏡看去，隻見合金板表麵出現了一片白點，像是被人用粉筆畫上去的。
    連漆都沒能完全刮掉。
    “我操！”
    有士兵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要是做成防彈插板，穿著它都能在屍潮裏橫著走了！”
    “鐵山，你來。”林墨再次下令。
    “好嘞！”鐵山咧嘴一笑，拉動槍栓，將碩大的子彈推入槍膛。
    “注意隱蔽！”
    他衝著身後吼了一嗓子，扣動了扳機。
    咚！咚！咚！
    重機槍發出的不是步槍那種清脆的聲音，而是一聲聲沉悶的咆哮，如同戰鼓擂動。
    一百米外，那塊合金板所在的靶子，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瘋狂搖晃。
    子彈撞擊在上麵爆開的火星，比步槍射擊時大了數倍不止。
    一條一百發的彈鏈，在短短十幾秒內就被鐵山打空。
    靶場上空彌漫起一股濃烈的硝煙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結果。
    一個士兵快步跑到靶子前，檢查了一番，然後舉著那塊合金板，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跑了回來。
    “沒穿！沒打穿！”
    合金板被送到林墨麵前。
    它的表麵已經麵目全非，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坑，最深的一處接近一厘米。
    但它的背麵依舊光滑平整，甚至連一絲凸起的痕跡都沒有。
    這意味著，它完美地吸收了所有子彈的動能。
    陳景教授走上前，驕傲地拍了拍那塊滿是彈坑的金屬板。
    “我再說一遍，這僅僅是七成的性能。”
    “如果我們有真空熔煉爐進行無氧化冶煉，再用萬噸級別的高壓鍛壓機進行塑形，它的強度和韌性，至少還能再提升三成！”
    整個靶場一片死寂。
    這塊其貌不揚甚至有點醜陋的金屬板，用實際表現震懾住了所有人。
    林墨將那塊合金板遞給王文彬。
    “王工，現在還有問題嗎？”
    王文彬雙手接過那塊合金板，像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他激動得滿臉通紅，用力搖頭。
    “沒問題了！老板！完全沒問題了！”
    “別說裝甲車，隻要材料管夠，您就是要我給您造個坦克出來，我都能試試！”
    林墨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他轉過身看向陳景教授。
    “陳教授，量產這種‘深海’合金，需要哪些設備，哪些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