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蜂簽完字，心滿意足地退回人群。
    他所到之處，蜂巢的覺醒者們自動讓開一條路，投來的目光裏混雜著敬畏和羨慕。
    一百一十一點軍功，這個數字本身就代表著實力。
    同時清晰地告訴了所有人，在新城這個地方，實力能換來什麽。
    蜂後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她身邊的幾個親信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蜂後，這個狂蜂……”一個女人低聲開口，語氣裏有些擔憂。
    狂蜂是蜂巢最能打的幾個人之一，但性格桀驁，向來隻認實力，不怎麽聽從管教。
    以前在蜂巢據點，蜂後還能用資源和地位拿捏他。
    現在，他有了軍功，等於直接和林墨建立了聯係，腰杆子隻會更硬。
    “由他去。”蜂後的聲音很平淡。
    她轉過身，不再看那片因為軍功而躁動的人群，徑直走向分配給她的臨時休息車。
    大勢已去。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然後在這個新的規則體係裏，為自己和剩下的心腹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
    新城，指揮室。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分割成數十個小窗口，實時顯示著城內各個區域的監控畫麵。
    其中一塊最大的屏幕，正對著城門口的接待區。
    夜鶯指揮著手下，有條不紊地對蜂巢的幸存者進行分流、登記、安置，整個過程流暢得沒有一絲停滯。
    林墨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普通幸存者渴望安定的生活和一份有保障的工作。
    覺醒者渴望更強的力量和更高的地位。
    他隻是把這兩樣東西明碼標價，擺在了所有人麵前。
    貢獻點和軍功，就是撬動舊秩序的杠杆。
    蜂巢隻是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是夜鶯剛剛提交的，關於蜂巢人員的初步安置方案。
    技術人員進入各個工廠和維修部門，普通勞動力補充到基建隊和後勤組，覺醒者則統一編入預備役戰鬥序列，等待後續的任務分配。
    至於蜂後和她的幾個核心成員，夜鶯在後麵打了個問號，顯然是在等林墨的最終決定。
    林墨放下文件，準備聯係一下蜂後。
    無論這個女人過去如何，她管理和訓練女性成員的能力，對新城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退一萬步就，蜂後本身也是實力強大的覺醒者，否則也鎮不住蜂巢那幫人。
    於公於私，都必須把蜂後拉攏過來。
    至少不能站在對立麵上。
    就在這時，桌上的紅色通訊器發出了一陣急促的響聲。
    這是最高優先級的通訊頻道，隻有幾個勢力的首領才能直接接通到這裏。
    林墨按下了接通鍵。
    “林先生，是我。”
    通訊器裏傳來一個略顯疲憊，但依舊保持著沉穩的男聲。
    智者。
    林墨身體微微前傾。
    “智者，你那邊的騷亂，平息了？”
    昨天燈塔據點因為新城政策而炸鍋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智者連夜趕回去，想必是為了處理這個爛攤子。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兩秒。
    “平息不了。”智者的聲音裏透出一股無力感，“我還是低估了你的那套製度，對底層民眾的衝擊力。”
    “現在據點裏，除了我們這些研究員還能保持鎮定，其他的護衛、工人，甚至是負責打掃衛生的，全都瘋了。”
    “他們堵在通往地麵的出口，嚷著要來新城，要去工地上搬磚，要去殺喪屍換軍功。”
    “我說話都不太管用了，他們隻認貢獻點和軍功。”
    智者的語速不快，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但林墨能聽出，那平靜之下壓抑的是多大的煩躁。
    “林先生，我很清楚燈塔目前的處境，如果我強行留住他們，隻會崩潰的更快，但是倉促出發，不僅安全得不到保障，燈塔收集的資料也很難完整的帶走。”
    林墨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智者所描述的場景，和他預想的幾乎一模一樣。
    當生存和希望擺在眼前時，所謂的忠誠和歸屬，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有個不情之請。”智者終於說到了正題。
    “請講。”林墨的態度很客氣。
    智者也是識時務的，早早就表態要帶燈塔並入新城。
    雖然被蜂巢搶了個先，但該有的善意是必須有的。
    “林先生，我希望你能安排車隊，協助燈塔據點進行一次全體轉移。”
    “我們所有的人，包括研究員，護衛，以及所有幸存者，全部轉移到你的新城。”
    “我聽說了蜂巢轉移的事情，如果有那樣的軍隊保護，燈塔的轉移工作想必也會很順利。”
    智者一口氣說完，通訊器裏再次陷入安靜。
    “幫你轉移，可以。”
    林墨的回答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通訊器另一端的智者明顯鬆了一口氣，連呼吸聲都平穩了些許。
    “不過。”林墨話鋒一轉，“蜂巢據點的轉移，是人走就行，你們燈塔不一樣。”
    “你們有大量的精密儀器，研究資料，還有那些尚未完成的實驗項目。這些東西，比你那幾百號人的價值高得多。”
    “想要把整個燈塔搬到新城來，不是一次簡單的護送任務，而是一場大型的工程遷移。”
    林墨的聲音平鋪直敘，沒有半分誇大，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智者沉默了。
    他當然清楚其中的難度。
    那些設備，有些拆卸下來就需要好幾天，運輸過程中的顛簸和震動，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壞。
    “林先生，你的意思是？”智者謹慎地詢問。
    “我的意思是，事情要分步來做。”
    林墨的指尖在扶手上停下。
    “我可以立刻派鐵山帶隊過去，先把你的普通幸存者全部接過來。人到了新城，你據點內部的騷亂自然就平息了。”
    “你帶著你的核心研究團隊，留在燈塔，安心拆解和打包那些設備。”
    “等所有東西都準備妥當，再進行第二批次的轉移。這樣既能保證人員安全，也能最大限度地保全你的研究成果。”
    林墨提出的方案，條理清晰，邏輯縝密。
    先解決最棘手的人心問題，再處理最複雜的設備問題。
    智者那邊幾乎沒有思考太久。
    “就按林先生說的辦！”他立刻答應下來，“我馬上就去安撫民眾，告訴他們新城的車隊很快就到。同時，我會列出一份詳細的設備清單和需要轉移的資料目錄。”
    “很好。”林墨回了一句，“把清單發給我，我需要評估運輸所需的車輛和安保等級。保持通訊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