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國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聽著林墨嘴裏蹦出來的一連串數字，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一夜沒睡，出現了幻聽。
    五十噸無煙火藥原料？
    二十噸TNT？
    還有上百萬件的彈殼和底火？
    這哪裏是要一點家夥事，這分明是要建一座小型軍火庫。
    “林先生。”趙振國喉結滾動了一下，“你確定沒有報錯數量？這是集團軍級別的彈藥消耗量。”
    “我知道。”林墨的反應平淡，他看著趙振國，“但是我海外的生意遇到點麻煩。”
    “火力不足，會讓我沒有安全感。”
    趙振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海外生意？
    什麽生意需要用到這種規模的火力？
    攻打一個小國都綽綽有餘了。
    他很想追問，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祝融和玄金的價值擺在那裏，那是足以改變未來戰爭格局的國之重器。
    相比之下，區區幾十噸炸藥和火藥原料，似乎又不算什麽了。
    這筆賬，怎麽算都劃算。
    趙振國的大腦飛速運轉，權衡著其中的利弊與風險。
    眼前這個年輕人，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拿出什麽，又要拿走什麽。
    但每一次的交易，他們這邊都大賺特賺。
    別的不說，單是一張深海合金的配方，價值就無法估量。
    那不單單是造幾艘新潛艇那麽簡單，而是全球軍事力量格局的變遷！
    趙振國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
    “你列的這個單子，數量太大了。”趙振國的聲音重新變得沉穩起來，“我需要走特殊的審批渠道，但問題應該不大。”
    “這批物資的交接，還是在之前的基地。”
    “可以。”林墨點頭。
    趙振國感覺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些。
    然而，林墨接下來的話，讓他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對了，趙將軍。”林墨很隨意的開口，“除了這些原材料，我還需要一批載具。”
    “載具？”趙振國一愣，沒反應過來。
    “嗯。”林墨繼續用平淡無波的語調說道，“我需要幾台坦克和直升機。”
    “不需要太先進的，淘汰下來的二手貨就行，能開能用就可以。”
    趙振國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瞪著林墨，嘴巴微張，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如果說剛才的彈藥清單是讓他震驚，那麽現在這個要求，就是徹徹底底的驚駭。
    彈藥原料，尚且可以歸類於工業物資。
    可坦克和直升機是什麽？
    那是國之利器，是戰爭機器！
    哪怕是淘汰下來的型號，也絕不是可以隨便拿出來交易的商品。
    “林……林先生……”趙振國感覺自己的舌頭都有些打結，“你……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林墨反問。
    “坦克……直升機……”趙振國喃喃自語，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麽？你那個海外安保團隊，難道還要組建一支裝甲航空兵？”
    “裝備需要升級。”林墨的回答依舊簡單直接，理由無懈可擊，“我的對手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趙振國快要瘋了。
    他完全無法想象，林墨口中的“對手”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需要用坦克和武裝直升機去對付。
    趙振國甚至有了個大膽瘋狂的猜想，他懷疑林墨想去海外搞軍事政變，自己當國王。
    但仔細想想，林墨別說出國了，甚至連本市都不怎麽出。
    去海外當國王，屬實有些天方夜譚異想天開了。
    “你這個要求……”趙振國憋了半天，聲音幹澀，“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林先生。”
    “這些裝備，每一台都有嚴格的編號和管控流程，就算是封存的退役裝備，也絕對不允許流出軍方體係之外，這牽扯到國際公約和國家安全法案。”
    趙振國試圖用規則和法律來讓林墨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明白。”林墨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然後他補充道：“五對負重輪的那種老型號就行，皮實耐用，數量也不用多，三五輛。直升機的話，能掛載武器吊艙的運輸型，有兩三架也夠了。”
    趙振國聽著林墨嘴裏蹦出的“五對負重輪”，眼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那是對國產第一代主戰坦克的經典稱呼。
    這個年輕人，他不是在異想天開，是真的有明確的目標和需求。
    “林先生，這不是菜市場買白菜。”趙振國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這是坦克！是直升機！”
    “我知道。”林墨的語氣還是那麽平靜，“所以我才找你。如果市場上能買到，我就不麻煩趙將軍了。”
    一句話，把趙振國噎得啞口無言。
    正因為買不到，所以才找你。
    這邏輯，無懈可擊。
    但是，這對嗎。
    趙振國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看了一眼牆角那兩個不起眼的銀灰色手提箱。
    裏麵裝著足以顛覆一個產業，甚至改變國運的技術。
    而這些技術，隻是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指縫裏流出來的一點點而已。
    趙振國沉默了。
    他該怎麽回複？
    直接拒絕？
    那必然會影響到雙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祝融和玄金的合作才剛剛開始，誰知道後麵會不會有更重要的東西？
    可如果答應……
    他沒這個權力，也不敢有這個權力。
    這已經不是他能拍板的事情了。
    “呼……”
    良久，趙振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滿臉都是奔波和心力交瘁的疲憊。
    “林先生，你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趙振國的語氣裏滿是苦澀。
    “你的這個要求，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權限範圍。”
    “我無法給你任何答複。”
    林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這件事，我必須原原本本地上報。”趙振國看著林墨，“至於上麵會是什麽態度，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無法保證。”
    “可以。”林墨幹脆利落地應了一聲。
    這個反應，又在趙振國的預料之外。
    沒有追問，沒有施壓，隻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那我等你的消息。”林墨站起身，似乎是準備送客了。
    趙振國感覺自己的雙腿都有些發軟。
    這一晚上經曆的事情，比他過去一年處理的公務還要刺激。
    “我先走了。”
    趙振國邁開腳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趙振國掏出加密手機，卻遲遲沒有撥出那個號碼。
    他在猶豫，在思考該如何措辭。
    該怎麽向最高層匯報，林墨在索要了集團軍級別的彈藥原料之後，又開口要坦克和直升機？
    這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
    思來想去，趙振國覺得這不能電話裏說，得當麵匯報。
    來不及休息，他又緊急返回京城，直接坐上了提前等候的專車。
    在打完申請之後，趙振國的專車來到了中樞。
    “首長，我已經和林先生洽談了，他同意了濱海特鋼的方案。”
    “很好，這趟辛苦你了。”
    “應該的。不過首長，林先生他，他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
    “哦？是什麽。”
    “他……要坦克和直升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