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授，到你們了。”
    白鷺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科研車廂內，孫文博像是打了雞血，精神頭比年輕人還足。
    “收到！定點掃描啟動！”
    嗡——
    車頂的雷達再次運轉，無形的波束精準地籠罩住那隻被鋼管釘在冰麵上的敏捷型變異體。
    屏幕上，一條全新的波形曲線躍然而出。
    它不像標準型那樣平緩，也不像力量型那樣充滿了狂暴的爆發力。
    這條曲線的形態尖銳而密集，充滿了高頻的震蕩，仿佛一根根繃緊的琴弦，隨時可能斷裂。
    “就是這個！這就是敏捷型變異體的生物信號！”
    孫文博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記錄！立刻建立三號數據庫，命名為‘敏捷型’！”
    車廂外的通道裏，那隻敏捷型變異體仍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它的四肢關節被鋼管貫穿，死死地釘在冰冷的地麵上，但它的身體依舊在瘋狂扭動，肌肉如同波浪般起伏，發出哢哢的骨骼錯位聲。
    腥臭的黑血從傷口處不斷湧出，在光滑的冰麵上蔓延開來，又迅速被低溫凍結。
    夜刃小隊的成員們絲毫不敢放鬆，幾名力量型覺醒者死死壓住鋼管的末端，防止它被掙脫。
    這東西的生命力，頑強得可怕。
    三十秒的掃描時間，在此刻顯得格外漫長。
    科研車廂裏，所有科研員都屏住了呼吸。
    “掃描完成！‘敏捷型01號’樣本數據已保存！”
    提示音響起，孫文博猛地一揮手。
    “迭代算法！立刻進行全局數據比對！”
    龐大的數據流再次開始運算。
    指揮車內，猴子和鐵山同樣緊盯著同步過來的雷達屏幕。
    屏幕上那片廣袤的紅色光點海洋，再次發生了變化。
    D6區倉庫附近，代表著那隻被捕獲敏捷型變異體的紅點，閃爍了一下，顏色瞬間由紅轉藍。
    一個全新的標簽跳了出來：【敏捷型】。
    但這隻是開始。
    不到兩秒鍾，地圖上的其他區域，又有三個紅點接連閃爍，變成了同樣的藍色，並被係統自動標注。
    一個在集裝箱區的頂部飛速移動。
    一個在某棟建築的牆壁上快速攀爬。
    還有一個，竟然隱藏在一支超過百隻喪屍的屍群中央，隨著屍群緩慢移動。
    如果不是雷達標注出來，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發現它的存在。
    “我靠……”猴子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張著，“這也太神了吧，以後變異體再怎麽藏都不怕了！”
    鐵山的呼吸也重了幾分。
    敏捷型變異體的威脅，很多時候比力量型更大。
    它們速度快，行蹤詭異，最擅長偷襲和破壞側翼。
    一旦被它們衝進陣地，普通士兵跟待宰的羔羊沒什麽區別。
    現在，雷達能將它們的位置實時標注出來，隻要提前安排好覺醒者，再也不怕陣線被打穿！
    “孫教授，幹得漂亮！”鐵山對著通訊器由衷地讚歎。
    “還沒有結束！”
    孫文博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他的語氣裏除了興奮，還多了一絲凝重和困惑。
    “鐵山隊長，白鷺隊長，有新的發現！”
    鐵山和白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反應中看到了一絲不解。
    很快，孫文博抱著一台戰術平板，快步衝進了指揮車。
    他甚至來不及打招呼，直接將平板放在桌上，指著屏幕上的雷達圖。
    “你們看！”
    屏幕上，代表普通喪屍的白色方框，代表力量型的黃色標簽，以及代表敏捷型的藍色標簽，都已經被清晰地標注出來。
    整個物流港的喪屍分布，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這不是很成功嗎？”猴子湊過來看了一眼，不解地問。
    “很成功，但是有個問題。”孫文博劃動屏幕，將地圖放大到港區的中心位置，那裏有一座高聳的巨型龍門吊。
    他指著龍門吊頂端的一個紅色光點。
    “這個點，係統無法識別。”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那個紅點既沒有被識別為“標準型”，也沒有被歸類為“力量型”或“敏捷型”。
    它就隻是一個最原始的紅色光點，仿佛一個數據庫之外的異類。
    “無法識別是什麽意思？”鐵山皺起了眉頭，“是信號太弱，還是……”
    “都不是。”孫文博的表情嚴肅起來，“我們嚐試用三種數據庫去匹配它，但相似度都低於百分之三十。它的生物信號波形，和我們常見的喪屍都完全不同。”
    他調出了那個光點的詳細波形圖。
    那是一條極其詭異的曲線，時而平緩得像一潭死水，時而又會爆發出極其短暫且劇烈的高頻脈衝，毫無規律可言。
    “你們再看這個。”孫文博調出了另外一張數據圖。
    那是紅點周圍的喪屍活動圖。
    “看到了嗎。”孫文博手指著數據圖，語氣凝重，“每當那東西發出高頻脈衝的時候，周圍的喪屍，不管是普通型還是變異體，都會出現不同規模的躁動。”
    指揮車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張數據圖上。
    那條代表喪屍群體情緒波動的曲線，正隨著龍門吊頂端紅點發出的脈衝，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同步起伏。
    “你的意思是，”猴子撓了撓頭，一臉費解，“那東西在發號施令？它一發火，下麵的小弟就跟著炸毛？”
    這個比喻雖然粗俗，卻異常貼切。
    “目前的數據模型指向這個可能。”孫文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這不是簡單的生物本能聯動，這種跨越距離，影響不同類型喪屍的行為，更像是一種信息傳遞。”
    “指揮官。”
    一直沉默的鐵山，突然吐出了三個字，讓車廂裏每一個人都心頭一震。
    白鷺抬起頭，看向鐵山。
    鐵山的視線死死鎖在屏幕上那個孤零零的紅點，腦海裏的可怕記憶被強行翻了出來。
    新城保衛戰。
    那無窮無盡，淹沒地平線的十萬屍潮。
    它們不是一盤散沙，不是無腦的衝鋒。
    它們懂得交替進攻，懂得用炮灰消耗彈藥，甚至懂得在關鍵時刻集中力量衝擊防禦薄弱點。
    那種井然有序的進攻節奏，背後就是一隻全新的指揮型喪屍單位！
    當時靠著重火力強行將其轟殺，打亂了屍潮的節奏。
    如今，在這物流港，他們似乎又遇到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