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槍炮聲從未停歇，形成了一片恒定的狂暴噪音。
    “報告！坐標C7區域，牆體後方陰影，發現五個變異體信號！正在嚐試滲透！”
    指揮車內，一名雷達操作員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白鷺聞聲，立刻將視線投向了對應的監控畫麵。
    畫麵中，五個身影如同壁虎般緊貼在混凝土巨牆的陰影裏，它們的動作迅捷而詭異，完美地利用了爆炸的煙塵和普通喪屍的屍體作為掩護，正朝著一處火力相對薄弱的連接點悄然摸去。
    “夜刃三隊，交給你們。”白鷺的聲音通過小隊頻道傳出。
    “收到。”
    幾乎在白鷺話音落下的瞬間，三聲沉悶的槍響，從鐵壁防線後方一輛不起眼的裝甲車頂傳來。
    那三聲槍響，與戰場上數千支槍同時開火的噪音比起來，微不足道。
    但監控畫麵中，那五個正在高速移動的潛伏者，其中三個的腦袋毫無征兆地爆開，綠色的漿液灑滿了牆麵。
    剩下的兩隻明顯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尋找新的掩體。
    迎接它們的，是一道從天而降的粗大冰錐。
    噗嗤！
    冰錐以無可匹敵的力道，將其中一隻死死釘在地上，穿透了它的胸膛，餘勢不減地砸入地麵。
    最後一隻潛伏者發出一聲尖嘯，放棄了潛入，轉身就想逃回屍潮之中。
    可它剛一轉身，一道黑影就從天而降，手中的戰刃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那隻潛伏者的身體，從頭到腳，被幹淨利落地分成了兩半。
    夜刃小隊的成員收刀，對著通訊器報告：“目標肅清。”
    整個過程，從發現到解決，不超過十秒。
    有喪屍雷達這個東西在，任何變異體的偷襲戰術，都成了笑話。
    ……
    物流港，龍門吊。
    指揮官的意識中，那五個屬於潛伏者的精神鏈接，瞬間消失了。
    又是這樣！
    每一次，隻要它試圖用精英單位進行戰術穿插，都會被對方提前發現，然後精準地清除掉。
    憤怒！
    暴躁的情緒，讓它身體表麵的紋路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
    既然小股滲透沒有用，那就用絕對的數量，從側翼壓垮它們！
    嗡——
    強烈的精神指令，再次發出。
    位於屍潮後方的近萬隻喪屍，突然改變了方向，脫離了主戰場，像一股分流的洪水，朝著防線的側翼包抄過去！
    “報告！偵測到大規模屍群調動！數量預估在八千到一萬！它們在繞路！企圖攻擊我們的側翼！”
    雷達操作員的吼聲，讓指揮車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炮班注意，目標，坐標……”
    指令第一時間下達，在炮兵陣地的頻道內響起。
    咚！咚！咚！
    沉寂了片刻的迫擊炮陣地，再次發出怒吼。
    數十枚炮彈，越過正在激烈交火的主戰場，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入了那支正在迂回的屍潮之中。
    轟隆隆——！
    爆炸的火光，在曠野上連成一片。
    那支剛剛脫離主戰場，還沒來得及拉開陣型的屍潮，瞬間就被密集的炮火所覆蓋。
    大地被成片地翻開，無數喪屍在爆炸中被撕成碎片，殘肢斷臂被衝擊波拋上數十米的高空，再如下雨般落下。
    一輪齊射之後，又是第二輪，第三輪。
    根本不需要看戰果。
    在雷達的指引下，炮擊的效率高得令人發指。
    那支屍潮連防線的側麵都沒摸到，就在半路上被炸得七零八落，變成了混亂的無頭蒼蠅，在原地打轉。
    龍門吊上的指揮官，“看”著那片瞬間崩潰的側翼部隊，意識核心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嗡鳴。
    戰術穿插，被看穿了。
    大軍壓境，被牆擋住了。
    側翼包抄，被炸殘了。
    它所有的計謀，在對方那種詭異的全知能力麵前，都顯得那麽可笑和無力。
    “吼——！！！”
    一股混雜著憤怒和憋屈的意念，化作一道前所未有強大的高頻生物脈衝，從龍門吊頂端轟然爆發，向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不再是掃描。
    這是無能的狂怒，是掀桌子一般的行為！
    指揮車內。
    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報聲，幾乎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報告！生物脈衝強度超過臨界值！所有儀器都受到了幹擾！”
    孫文博臉色一變，大吼道：“切換備用線路！加大能量輸出，維持雷達掃描！”
    幾名助理手忙腳亂地操作著。
    幾秒鍾後，屏幕上的雪花點消失，畫麵重新穩定下來。
    但孫文博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
    “林先生，情況不對。”
    他指著屏幕上那道幾乎要撐爆整個圖表的波形圖。
    “這個脈衝……它沒有消失，而是在持續地發出！以物流港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籠罩了整個戰場的高頻掃描場！”
    蠍子湊過來看了一眼，罵了一句。
    “操，這畜生也開全圖掛了？”
    孫文博搖了搖頭，表情嚴肅：“不完全一樣。我們的雷達是主動探測，而它這個，更像是一個警報係統。在這個掃描場內，任何超出它預設參數的能量反應，或者說，任何一個活人，隻要敢脫離我們這片大部隊的能量信號掩護，單獨行動，就會立刻被它鎖定！”
    說著，他將雷達畫麵放大，直接鎖定了物流港中心的龍門吊。
    在持續的脈衝幹擾下，那裏的信號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一個巨大的紅色光點，盤踞在龍門吊的頂端。
    而在龍門吊的下方，密密麻麻地，簇擁著上百個高亮度的變異體信號源。
    “一百三十七隻高級變異體，一隻都沒派出來，全都留在身邊當護衛了。”
    車廂內的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意味著什麽。
    這是一場沒有奇襲的戰爭。
    雙方都把自己的底牌亮在了桌麵上，戰術和陰謀都失去了作用。
    剩下的，隻有最原始最野蠻的硬碰硬。
    而想要終結這場戰爭，就必須幹掉那隻指揮官。
    可要去幹掉它，就要先穿過數萬喪屍組成的絞肉機戰場，再獨自麵對一百三十七隻最頂尖的變異體。
    這不是任務。
    這是自殺。
    所有人，包括一直待命的船長、蜂後，都下意識地看向了站在車頂的那個身影。
    林墨一直沉默地聽著車內的匯報，他的視線，始終落在遠處那座高聳的龍門吊上。
    “夜鶯，鐵山。”
    “在！”兩人同時回應。
    “防線，交給你們了。”
    林墨說完，沒有再看任何人，身體開始緩緩上升。
    “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