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卻若有所思的盯著江璃，那眼神讓江璃心裏發毛。
    “幹嘛？不想去看看你小姨啊？”
    江暖來省城都大半年了，寫過兩次信回去報名安，這次來，正好去看看她。
    木頭看了看石頭，無聲道：“是三伯娘嗎？”
    江璃瞪眼，盯著木頭嘴型，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木頭卻繼續道：“我看到了手背一模一樣的傷痕。”
    江璃這才恍然大悟，明明她給周芷華弄的裝扮絕對認不出來的，原來是手背的傷痕穿幫了。
    江璃“噓”做了個噤聲動作，也做了個嘴型：“秘密！”
    木頭沉思了下，點頭。
    之前江暖有把地址給她，趁著司機還在，江璃趕緊讓司機把她送到目的地去。
    江璃一直以為江暖在省城學習就跟當學生一樣的，沒想到過得比她想象的要辛苦。
    江璃牽著木頭石頭從車上走下，走到江暖麵前。
    “怎麽坐在這吃窩窩頭看書？”江璃問。
    江暖猛的抬頭，驚喜的喊道：“姐！”
    “姐，你怎麽來了？木頭石頭。”
    “帶孩子去島上看你姐夫，順路看看你，快中午了，你怎麽就吃這個？”
    “今天老師他們休息，我住的地方有點吵，就隨便找個地方看書。”
    江璃直接問：“給你的錢不夠？”
    江暖猛的搖頭：“不是不是，夠的，我就是想省一點而已，早飯吃窩窩頭，晚上我會自己做點飯吃的。”
    “不用上工幹重活累活，餓得不快，我早上隨便對付點就行。”
    江璃看她衣服都空蕩蕩的，來這裏後又瘦了很多，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江璃：“不打算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江暖表情變得為難：“姐，省城這邊風景挺好的，要不我帶你逛逛？”
    江璃不說話，就看著她。
    江暖有些為難：“姐，我住的地方就那樣，沒什麽好看的。”
    江璃沒好氣道：“怎麽不好看，我總要看看我妹妹怎麽作踐自己啊，你看你被蚊子叮的滿臉包，看看你的黑眼圈？”
    “你來學習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寫信報喜不報憂，有困難不會說啊？你沒家嗎？”
    江暖紅著眼眶，委屈巴巴的盯著江璃，然後就抱了上去。
    “姐，我沒想到這邊消費這麽貴，租個好點的房子要那麽多錢，也不知道買什麽都要票，想去摘野菜摘蘑菇要走那麽遠的路，我不敢說。”
    “我拿了你那麽多錢，這才半年就花完了，我害怕，也迷茫，害怕學得不好以後還不了你這錢，怕讓你們失望，我不敢說。”
    江璃拍著她背：“沒事的，你身後有我們啊，有什麽你就說，錢不夠姐有呢。”
    江璃拿出兩個他們吃早餐打包的兩個肉包子遞給她：“吃飽肚子，帶姐去看看你住的地方，缺什麽姐給你買。”
    江暖抹淚，大口吃著肉包：“姐，這包子很香。”
    “中午帶你吃更香的，先上車，我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陳師傅，麻煩你了。”江璃對司機道。
    陳師傅哪敢嫌麻煩，出來的時候，領導可是說了，這兩天讓他聽江同誌的吩咐。
    而且出發前，江同誌還額外給了他十塊錢的辛苦費，更別說這兩天他都有福跟著吃了兩頓國營飯店的。
    開這一趟車，他樂意的很呢，特別是額外多的十塊錢，回去他能給女兒買條小裙子了。
    江暖剛剛沒看見江璃從車上下來，這時讓她上車就意外了。
    “姐，你現在是越來越能耐了，小汽車都坐上了，我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
    “等你學醫歸來，成就肯定不比我差，你也加油。”
    路上，江璃才知道江暖租的是一個大雜院，跟好幾個一起來學醫的同學一起合租的。
    為了讓江璃有心理準備，江暖簡單說了下情況，但等江璃來到地方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下。
    “你住這？”
    江璃看著雜草叢生，一院子十幾個人在洗衣服的人震驚開口。
    這也太亂了，有孩子，有婦女，還有男人，還沒進去就聽到亂七八糟的吵鬧聲。
    “姐，這裏麵有很多間房，我跟六個同學住一間，夏天想省錢，就打地鋪，不是跟他們混著住的。”
    “我跟六個女同學住一起還算安全。”
    看著一院子亂七八糟的人，江璃沒忍住呼了口氣，還瞪了眼江暖：“你家是窮到這地步了嗎？你沒姐嗎？你真是沒苦硬吃，沒眼看你。”
    江暖見江璃真生氣，趕緊解釋：“姐，我有記得你說的話，該吃的吃，該花的花，可是在這邊租個像樣的房子真的太貴了。”
    “就對麵那個四室的院子，裏麵我就有兩個同學住那裏，一個月五塊錢呢，可貴了。”
    “這裏一個月才一塊錢，一年才十二。”
    在江璃審犀利的目光下，江暖越說聲音越小，頭也垂得更低。
    “那邊房子看過？四室一廳？”
    江暖點頭：“嗯，是個很新的院子，有廚房衛生間，所以要價才那麽貴。”
    “你去問一下四間都租出去了還是有空房，還能不能租，換到那邊去。”
    江暖遲疑：“姐，我在這邊住也是可以的，要不冬天再換吧，能省不少錢呢。”
    冬天確實不能打地鋪，她們也想過冬天弄個大炕的，但是現在不是用不上嗎，打地鋪也沒關係的。
    “怎麽？你剩下的錢要去醫院看病啊？睡地上濕氣那麽重，到時落得一身病，豈不是花更多錢。”
    江暖就笑了：“姐，你關心就關心我，嘴巴還是那麽毒，那邊有房間租，上周那同學還問我們要不要搬過去。”
    “那走一趟，去租下來，等會我和你一起搬東西。”
    等她們走出去，院子裏的人竊竊私語：“那個不是天天啃窩窩頭的窮丫頭嗎？聽說鄉下來的，在學醫，剛剛你聽到她喊那女人沒有？喊姐。”
    “她不是農村來的嗎？她姐怎麽看起來不像農村人？”
    院子裏的孩子突然歡呼起來：“是小汽車，我看見她們坐小汽車下來的。”
    院子裏一片抽氣聲，這年頭能坐小汽車的都不是簡單人物，這鄉下丫頭的姐來頭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