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婚嫁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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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城門開啟。
    第一時間,從城內衝出一隊人馬,很快,來到城外十裏亭。
    為首一人看著十裏亭遍地鮮血,死屍滿地,驚了驚,勒住馬韁繩,翻身下馬,衝到王襲麵前,幾乎不敢認,“兄長?”
    王襲鬆了一口氣,“二弟,可是父親派你來接應我?”
    王存點頭,伸手扶他,“兄長,你、你怎會落得如此境地?何人敢截殺兄長?”
    王襲沒力氣與他多說,“立即送我與這位姑娘入宮。”
    王存這才看到一旁的虞花淩,血人一樣,若非她掀起眼皮向他看來,他還以為那裏也躺了一具屍體,他躊躇,“兄長,不先回府請大夫嗎?你們看起來傷的很重,尤其這位姑娘。”
    王襲看向虞花淩,也有些擔心她受不住。
    虞花淩虛弱地說:“我還撐得住,先進宮。”
    她這副樣子,麵見太皇太後最好,否則她這一路上九死一生的大功勞,若在請了大夫收拾幹淨後,豈不是得折一半?
    王襲領會她的想法,“我們必須立即麵見太皇太後。”
    王存隻能點頭,將王襲攙扶起來,又命人扶起虞花淩,見二人受傷太重,趕緊吩咐人駕了馬車,將二人挪進馬車裏。
    被弓箭射成了篩子的馬車,拔了弓箭,勉強還能用,重新換了駕車的馬,王存護著二人進城,快馬加鞭,趕往皇宮。
    五更的京城十分安靜,隻有些趕早進出城的百姓,稀稀疏疏。
    一路上,十分順暢,再無阻攔。
    遞交了宮牌,王存帶著幾人背著王襲和虞花淩進了宮門,來到禦書房外等候。
    禦書房侍候的內侍陳和見到重傷的王襲,都驚了,“哎呦,王大人,您這是……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回來?”
    王襲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道:“路上遇到數次截殺,九死一生,總算不負太皇太後信重。陳公公,太皇太後與陛下,還沒下朝嗎?”
    “還沒有,今日應該是拖朝了。”陳和目光落在另一位渾身是血的姑娘身上,“這位姑娘就是您接回來的人?”
    “正是。”
    陳和打量虞花淩,除了一張臉保護的完好,這姑娘幾乎成了個血人,讓他不忍看,“這位姑娘看起來不太好,要不,咱家趕緊去叫太醫來候著?”
    虞花淩心想,不愧是禦書房伺候的公公,一個候著說的妙。
    王襲這回不拒絕,“多謝公公,我與虞姑娘急著麵見太皇太後,來不及治傷,勞煩您了。”
    “不勞煩。”陳和立即吩咐一名小太監,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又趕緊說:“地上涼,王大人和這位姑娘別坐在地上,快,搬兩把椅子來。”
    陳和一通吩咐,手下的小太監動作利落,扶著王襲和虞花淩坐在了椅子上。
    大約等了兩盞茶,二聖的聖駕從太極殿出來,一起來到了禦書房。
    王襲立即起身,單膝下跪,“臣王襲,恭請太皇太後、陛下聖安,幸不辱命,已將虞姑娘接回。”
    虞花淩此時已有些撐不住,昏昏沉沉中,聽到王襲的聲音,費力地睜大眼睛,看到一群內侍簇擁著兩個金尊玉貴的身影,太皇太後一身紫金鍛,看起來十分年輕,保養的極好,雍容華貴,她身邊的少年天子雖年紀尚淺,但一身明黃龍袍,也隱隱頗具天子威儀。
    陳和見她昏沉,剛要提醒,虞花淩已從椅子上滑下,跪到了地上,同時,從懷中掏出那本手書,費力地舉起,“民女叩見太皇太後,叩見陛下,宋公手書在此,幸不負重托。”
    這本手書,陪著她經曆了無數廝殺,牛皮紙做的表皮染了一層厚厚的血跡。
    太皇太後顯然早已得到王襲帶著人回來的消息,目光先落在王襲身上,被他重傷模樣驚住,動怒,“允知辛苦了,何人敢如此重傷你?”
    王襲陳述,“回太皇太後,臣是在原平縣外接到的虞姑娘,一路來京,共遇到了十三次截殺,臣帶的五十人隨行,隻剩包括臣在內的五人活著回來。至於截殺臣和虞姑娘的都是何人,臣一路上無力徹查。”
    “好大的膽子,連哀家派出去的人也敢截殺。”太皇太後立即吩咐,“快去請太醫過來。”
    陳和連忙說:“奴才已經吩咐人去請了。”
    太皇太後讚賞地看了陳和一眼,克製著怒意,看向虞花淩,見她實在不太好,剛跪在地上片刻,便將地麵的青石磚染了一片血跡,顯然比王襲傷勢還重,“哀家聽說宋公將手書交給了一個姑娘,孤身上京,哀家還擔心見不到手書,沒想到,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倒是有本事從幽州走到哀家麵前。”
    虞花淩趁機說:“民女有所求,與宋公有君子協定,立下重諾,拚死也要將手書依照宋公所言,呈遞給皇太後與陛下。”
    “哦?你有何所求?”太皇太後沒急著接手書。
    虞花淩硬撐著說:“求一道不必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必由人強求,自行婚嫁的聖旨。”
    太皇太後麵色頓鬆,“這樣啊,你這小姑娘,求的倒是特別。”
    她示意陳和,“將手書呈上來。”
    陳和連忙接過手書,捧在手裏,一雙白淨的手,頓時被染了黏膩的血,令人心顫,他小心翼翼詢問:“這手書髒汙,可是讓奴才處理幹淨血跡,您再與陛下過目?”
    “不必,呈上來。”太皇太後盯著手書,“哀家倒要看看,這手書,被多少人染過血。”
    陳和應是,不敢再耽擱,連忙遞上手書。
    “皇祖母,讓孫兒來吧!孫兒翻開給您看,有孫兒在,不必髒了您的手。”少年天子元宏出聲。
    太皇太後麵色平和,“宏兒有孝心,好,你來。”
    元宏接過手書,也染了一手血,黏黏膩膩,他一頓,看向跪在地上的虞花淩,隻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姑娘,據說是一路殺進的京城,他翻開手書,展示給太皇太後看。
    隻看兩眼,太皇太後便道:“是宋公親筆,先收起來吧,稍後細看。”
    元宏點頭,沒交給內侍,自己拿在手裏。
    太皇太後對虞花淩道:“你的請求,哀家允了,不日便會有聖旨給你。”,又問:“虞姓倒是少見,你京中可有親眷?”
    虞花淩撐著昏沉的腦袋說:“不敢欺瞞太皇太後,民女既姓虞,也姓盧,京中確有親眷,但自小不長在身側。”
    太皇太後驚訝,“你出身範陽盧氏?”
    “是。”
    太皇太後吃驚片刻,頷首,“怪不得你要求婚嫁自主,範陽盧氏的女兒,的確不能婚嫁自由。”,她頓了頓,看著她渾身是血隨時倒地的模樣,思忖片刻,“也罷,你如此拚命,即便姓盧,哀家也準了你,既然你與京中親眷不親,哀家便另外賜你一座府邸養傷。”
    虞花淩心下徹底一鬆,“多謝太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