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沒有理會他的挑釁。
    上前兩步，接過旁邊士兵遞過來的弓。
    這弓比狼弓壓手，略長，弓弦是浸過油的牛腿筋，撕成細絲曬幹後合股製成。
    “小子，沒見過這麽好的弓吧，這可是隻有進了白羽營才能配備的落羽弓。”那什長看柳牧掂量了半天，開口笑道。
    無視了他的話語，柳牧從箭筒中抽出一枚矢，翻腕，開弓，弓開半月。
    “好！單論開弓，整個白羽營業沒有幾個比你強。”
    老馬眼光老辣，僅憑個開弓，就能看出，這夫子有本事在身上，動作簡潔標準，雖未開成滿月，但這僅僅是因為他氣力不足。
    嗖，嗖，嗖。
    連發三箭，空中箭頭連著箭尾。
    “報！夫子三十步草人正中眉心！四十步草人正中眉心！五...五十步草人正中眉心！”報號的士卒語氣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聽到報號兵的話，全場嘩然。
    “這..這是一個教書的夫子能做到的嗎？”
    “咱苦熬筋骨數載，他娘的比不過一個整天捧著書的！”
    “俺還當個勞什子兵，不如回家務農去了。”
    那白什長麵如其名，臉色慘白，雙目無神，渾身戰栗，嘴裏不住的喃喃“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好小子！”老馬一把就站了起來。“我現在相信這些個蠻子是你宰的，有這般本事，殺幾個蠻子算不得事。”
    柳牧朝著他一抱拳“那，在下的...”
    “哈哈哈哈哈，你這酸書生，還怕我昧了你的功不成？但我看這五十步對你來說也是輕而易舉，六十步憑你的細胳膊細腿是別想了，這樣，敢不敢跟老子加注？”
    老馬饒有興致地看了眼柳牧，顯然是樂子還沒看夠。
    “不知將軍想怎麽個加法？”柳牧知道，在邊軍，本事就是一切，有個展示自己的機會，千載難逢。
    “還是五十步，你如果能穿過銅錢眼射中後麵的箭鏃，老子就輸你一把好弓。”
    柳牧思忖了片刻，如果是穿越前，這要求無異於癡心妄想，可現在，精神和眼力有著大幅度提升的情況下，倒有六分把握，幹了！
    “在下願試。”
    “好！不過有贏有輸才叫賭，你如果輸了，那你的什長可就不作數了。”老馬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有些意味深長。
    “在邊關，如果沒有足夠的自知之明，很難活下去，我再給你個考慮的機會。”
    說完沒有看柳牧，抱著胳膊眯上了眼。
    “在下仍願一試。”說完沒有等老馬的回應，柳牧轉身，開弓。
    三息...四息...柳牧輕微地調整著方位。
    五十步外的銅錢，那就是一個黑點，更別提當中的錢眼。
    雙臂馬上就快到極限。
    心裏一片平靜，沒有失去軍職的患得患失。
    柳牧感覺時間開始變慢，周圍嘈雜聲遠去，能聽見的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呼...吸...那銅錢在他眼中放佛越來越大。
    老馬也睜開了眯著的眼睛，神色凝重，他感覺到了，柳牧身上有一種神射的氣息。
    箭，離弦了。
    在出手的瞬間柳牧就已經清楚的知道，這箭，必中。
    嗤，啪！
    “報！牧夫子穿過銅錢眼擊中箭鏃！”
    周圍鴉雀無聲。
    老馬率先鼓起來掌“此等心性，山崩在前麵不改色，你已經有入我白羽營的資格了。”
    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掌聲。在邊軍，你隻要有本事，人就服你，不論資曆，不論背景。
    “牧夫子，我服了。”白什長首先站了出來，從懷裏掏出令牌，遞給了柳牧，經此一箭，他徹底意識到兩人的差距。
    人就是這樣，對優秀自己一點的人，會羨慕，會嫉妒，會想超越
    但對於遠遠超過自己的人，隻有敬佩。
    也不再喊他酸書生了，恭恭敬敬稱了聲夫子。
    那令牌，正麵突刻著一個什，背麵三個大字“赤龍軍”筆鋒蒼虯有勁。
    “你那弓，等你來白羽營報道的時候，老子當著全營的麵發給你。”
    老馬拍了拍柳牧的肩膀
    “今晚給你設個宴慶祝一番，我白羽營好久沒進過新人了。”
    “感謝馬將軍抬愛，但在下家中還有要事要辦，得辜負將軍的一片心意了。”柳牧一拱手。
    什長令牌一到手，柳牧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榆樹村，告訴玉舒不必再委屈自己，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他，她的男人，現在是什長。
    “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老馬可是人精中的人精，聽到柳牧拿到令牌後就急匆匆地趕回家，猜到多半是家裏得罪了權貴，不得已得靠軍銜傍身。
    一般的邊軍可不值得他開口，但柳牧是大才，老馬也不吝對他的重視。
    柳牧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雖說那姓李的沒有膽子得罪邊軍，可也擔心他狗急跳牆傷了玉舒。
    反正左口一句話的事。
    “那就多謝將軍了。”
    “嗐，這有個什麽打緊的，白峰！”老馬衝著白什長喊道。
    “在！”
    “率你隊下兵卒，跟著牧小哥去一趟，他要有個什麽事，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白峰抱拳行禮。
    “哦對了！”柳牧想起自己懷裏還有一張布帛，忙從懷裏掏出來。
    “將軍，這是我在那蠻子身上搜到的，上麵的文字應該是蠻文，我雖不識蠻文，但想來蠻子隨身攜帶，定是不凡之物。”
    “哦？拿給我過過眼。”老馬一把拿過布帛，來回地翻看。
    “這確是蠻文，不過寫的是個啥俺老馬就不懂了，我拿去給侯爺看看，他老人家識得這蠻文，如若記著重要情報，定再記你一功！”
    老馬將布帛一把塞進懷裏，也顧不得柳牧，翻身上馬朝著城內疾馳而去。
    這時白峰也率領他的麾下過來。“柳什長，這些就是我曾經的麾下，當然，現在是您的部下了。”
    白峰衝著柳牧行了一禮。
    柳牧看著披甲的十一人隊伍拱了拱手“在下不才，一教書夫子，今有幸得將軍賞識提拔在下為什長，因牧的私事勞煩各位弟兄，先給各位賠個不是。”
    連著白峰的十一人紛紛側身，沒有受這一禮。“柳什長言重了，您的本事大夥都看在眼裏，左右不過是跑一趟的事，不至於讓什長掛記在心。”
    “既然如此，便麻煩諸位隨我返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