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雨不小，玉舒她爹，你趕緊把外麵曬的東西收進來。”玉舒娘看著外麵陰沉的天。
    “玉舒，玉舒別繡了，快來搭把手。”
    “嘶”玉舒一個不注意，針紮到手指上，點點血珠滴到還沒繡完的鴛鴦上麵，像雪地裏綻放的一朵朵梅花。
    “來了。”玉舒將手指放進嘴裏吮吸止血，起身向著屋外走去。
    看著這麽陰沉的天氣，玉舒心裏也發愁。
    這麽大的雨，可別給山上的石頭衝下來了，也不知道牧哥哥帶沒帶傘，萬一感染個傷風腦熱可怎麽辦。
    “你給這肉拿進去，我跟你爹去收褥子。”玉舒娘將手裏的兩提掛肉塞到玉舒手上“放地窖裏麵，可別見了水，這花了不少銀子呢。”
    “知道了。”玉舒提著肉，走到屋後麵，在水缸的後麵吃力地打開了地窖的蓋子。
    她家的地窖可不同於別人家，在屋外。
    當年玉舒她爹打算砌一座大屋子，可後麵錢銀不夠了，隻得縮了屋子大小。
    那地窖在打地基的時候就急匆匆地順道挖了，為了這事，玉舒娘可沒少數落他。
    屋外的地窖那有個啥用，風一吹雨一淋那不全得發黴了。
    玉舒爹也心疼這地窖，前幾日特地給這口子加了封，水潑不進。
    玉舒點了根蠟燭慢慢往地窖裏麵走去。
    轟隆一聲炸雷。
    “她爹，我先給這褥子抱進去，你趕緊把撐門棍放下來。”玉舒娘一路小跑
    “你可快點，這雨馬上就下來了！”
    “知道了！”玉舒娘剛將褥子放到榻上，就聽見外麵一聲慘叫。
    “怎麽了！”玉舒娘連忙起身看向屋外。隻見兩把亮晃晃的大刀破開了院子的木門砍在了他身上，玉舒爹正用背死死地抵著門。
    “快跑！”
    “她爹！怕不是蠻子來了，玉舒，玉舒！”玉舒娘眼淚湧出，一下子慌了神，連忙想到地窖找玉舒。
    走了兩步頓住。
    她兩要是都藏在地窖裏，那位置雖然隱蔽，但也禁不住他們細搜。
    隻能如此了。
    電光火石之間，玉舒娘就做好了決定，快步跑到地窖口“玉舒，千萬別出來！”隨後蓋上了地窖門，用盡全身力氣將水缸推到窖口。
    “娘！”
    這時，前院傳來破門聲，玉舒爹已經撐不住了，無力地倒在地上。
    “玉舒，你可一定要活下去。”玉舒娘眼裏帶淚，朝著後門跑去，她自是知道自己跑不過這些人，不過是吸引他們的注意。
    果然，沒三兩步就被追上，一刀梟首。
    “別...千萬，別出來。”彌留之際，心裏隻有這一個想法。
    “大人，屋裏沒人了，這老婦想逃跑也被我一刀宰了。”
    “仔細搜搜，這些農戶家裏一般都有地窖之類的地方，仔細搜，別留活口。”地窖裏，玉舒死死地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淌。
    “大人，屋裏沒有地窖痕跡。”
    “給屋子淋上火油，以防萬一，斬草除根，千萬別留下痕跡，做成蠻子屠村。”
    “大人放心！這事小的熟。”
    火光衝天而起，將整個村莊燒的血紅。
    天，下雨了。
    大雨傾盆，雨珠重重地砸向地麵，將大火熄滅。
    那一夥人眼睜睜的看著榆樹村成為廢墟後才離開。
    不到一刻，急促的馬蹄聲踩著雨水停在了榆樹村的門口。
    是赤龍軍的一名斥候，自看見大火後就馬不停蹄的趕來。
    看見眼前無人生還廢墟，眉頭緊皺，大雨將一切痕跡都衝刷幹淨。
    但憑借著豐富的經驗，還是從濕潤的泥土裏找到了半截腳印。
    “蠻子的獸皮靴印...糟了！”顧不得渾身濕透，那名斥候馬上翻身上馬，朝著軍營一路疾馳。
    半空中，燒得隻剩半張的帶血鴛鴦緩緩飄落。
    赤龍軍軍營，巨北侯府。
    四位將軍在府裏爭論不休。
    “我覺得事有蹊蹺，蠻子最近的動作有些刻意，甚至還有夷人的參與，定是有詐，不可騙蠻子死戰，應當據守為主。”馬斌率先拍了桌子。
    “馬武，沒膽你就縮在後麵，那密信是你白羽營的人繳獲，更是由侯爺親自解讀，難道有誤不成？”旁邊一刀疤臉獨眼男子嗤笑。
    此人是赤血營營帳，奮武將軍夏桀，名如其人桀驁不馴，除了巨北侯，看誰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態。
    “夏瞎子放你媽的屁，老子殺蠻這麽多年什麽時候怕過。”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人還是一見麵就吵架。”旁邊兩位披甲漢子一人拉著一位。
    “等侯爺的決定吧。”
    就在他們爭吵之際，巨北侯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沒有理會下麵人的吵鬧。
    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巨北侯睜開了眼睛。
    整個北寒鎮，可以疾馳戰馬的隻有斥候，每次鎮上有馬蹄聲響起，所有人都知道，有大事發生了。
    一名斥候渾身被打濕，推開了巨北侯府的門，他們有特權，事待從急，百無禁忌。
    “報！離營五裏的榆樹村疑似被蠻子屠村，整個村子已經被燒成廢墟。”
    “哪兒？榆樹村！”馬斌大怒拍桌“來人！速去大元縣告知柳牧，蠻子！找死！”
    隨後又是三聲拍桌。
    “大膽蠻子竟敢屠村，馬武，你還要否決侯爺的計劃嗎？”夏桀瞥了一眼馬斌。
    其餘二人臉上也是一臉怒容，紛紛向巨北侯請願率本部人馬出戰，要讓蠻子十倍百倍償還。
    巨北侯卻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抬手虛按，示意四人坐下
    “事有蹊蹺，既然蠻子密定初雪才會大舉進攻，劫掠村莊也就罷了，屠村這種打草驚蛇的舉動勢必會引起我們的注意，與他們暗藏人手的行為不符，要麽這密信是假的，要麽這夥人不是蠻子。”
    “或者，兩個都是假的。”
    巨北侯起身“馬斌，你密令柳牧調查大元縣縣令？”
    “是的，柳牧查出大元縣有一夥夷人潛藏半年之久，整個縣竟然毫無警覺，大元縣縣令張誌不是平庸之輩，他毫無發現自是有所問題。”
    “什長想動縣令，級別低了點，柳牧活捉夷人有功，擢升都伯，你去調二十名赤龍軍去他麾下。”說罷令人取出一枚都伯符令，交給了馬斌。
    “馬斌領命。”
    “夏桀。”
    “在。”
    “命你赤血營即日起全軍待命，矛不離手，睡不卸甲。”
    “是！”
    “包不語。”
    “在。”
    “命你飛山營精銳時刻監控蠻族行跡，要求每個時辰匯報他們動向，你可能做到？”
    “易如反掌！”
    屋子裏隻剩下了龍驤營營長司徒武。
    “侯爺，我呢？”
    “你，我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