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爭席已經結束，那麽還請黃進士遵守規矩。”
    太後聲音冷冷傳來，剛剛這個黃勳在大庭廣眾之下駁她的麵子，當時發作不得，此刻有報仇的機會怎能不落井下石。
    “我...我...噗！”黃勳忽地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速去尋來太醫，務必將其喚醒履行敗者約定。”
    就算是黃勳暈倒，太後也沒有放過他，喚侍女去尋太醫，不管是真暈還是假暈，都得讓他醒過來。
    不一會巢太醫便領著藥箱小跑上殿，把了把黃勳的脈象，開口道“此人乃急火攻心，這才一時暈過去，不過太後勿擾，待在下施針，不足片刻便可醒過來。”
    於是從箱子中取出一根寸餘長的銀針刺撚著刺進穴位，果然黃勳一會便醒了。
    巢太醫收針抱拳告辭，夏桀卻從袖中摸出一枚碎銀子“太醫辛苦了，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見太後點頭，巢太醫拱了拱手，手下了銀子便離開。
    “這是？”黃勳好似神誌還未清醒，看見旁邊的柳牧頓時都想了起來，手腳並用地向後爬了幾步。
    “黃進士，莫要壞了規矩啊。”太後的聲音愈漸冰冷。
    黃勳朝著左亭侯投去了救助的目光，可左亭侯直接將頭偏向一邊，連一個眼神也未曾給他。
    若是此時開口，他左亭侯還沒有這麽大的顏麵可以堵住在座眾人的口，待此事傳出他左亭侯也將受到所有文人的口誅筆伐。
    區區一個進士，舍了便舍了，辦事不利之人待此事結束，左亭侯第一個便饒不了他。
    趙安高坐在席位上，仿佛無事人一般，心裏暗自嘀咕，莫非真有人生而知之？柳牧此等年紀不僅箭法舉世罕見，而且文采斐然，連太學院的孔夫子都被其折服。
    雖然不想承認，但心中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後悔與慶幸，後悔早早便開罪於他，如今想示好便也無路子，慶幸的是此事他隱藏幕後，順藤摸瓜也落不到他的身上，左亭侯父子很是好用，決計不會將他出賣。
    不過這等消極的情緒隻一瞬便被他驅趕出去，既然注定無法成為朋友，那就得斬草除根。
    黃勳見背後之人不願出手相助，也斷然不敢將他供出，否則家中老母妻兒皆要受到牽連，認命般自嘲笑了兩聲“我黃勳，自認技不如柳牧，從此見柳牧退避三舍！”
    當即跪下朝柳牧磕了三個響頭，回到自己的席位，將席連退三步，已至殿門口。
    “哈哈哈哈哈哈。”黃勳突然發出癲狂的笑聲。
    “我不如柳牧，黃勳不如柳牧，不如童生，不如武夫，哈哈哈哈哈。”
    一路跌跌撞撞地離開，披頭散發，在場眾人皆無人指責他無狀，都心知肚明，此人已然瘋癲，誰會和一個瘋子過不去呢。
    夏桀見其瘋癲，並無憐憫之意，冷冷吐出兩個字活該。
    黃勳離開後大殿陷入了一陣寂靜，太後開口道
    “可還有人願與柳都伯爭一爭席？”
    在場無一人敢抬頭。
    “既如此，那哀家便宣布，今年文比武比之首皆為柳牧，柳都伯，足以稱得上是文武雙全。”
    太後見無人應聲，當即拍板。
    此刻就連左亭侯和趙安都不敢出聲反對，默默地飲酒，接受了他文武都伯的名頭。
    “非也，柳牧現在並不是都伯。”巨北侯此刻開口道。
    見眾人目光皆落在身上，巨北侯緩緩起身，從懷中取出一枚嶄新的玄鐵令牌，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大字“校尉”
    “夫柳牧平定蠻族有功，戰場傷殺蠻二十七人，於危難中一箭定乾坤，守住北寒當為首功，即日起，柳牧升為校尉，食邑百戶。”
    殿中有不少人皆知道柳牧平定北蠻有功，隻是賞賜一直未曾下來，看來巨北侯早有準備，在年宴上對其封賞，就是在告誡諸公，此人乃我欽定，從今以後若再有算計與他，最好期待你手裏還有一塊免死金牌。
    “恭賀柳校尉。”不少有眼力見的人已經開口恭賀，不求留下什麽深刻印象，隻在其麵前混個眼熟，將來說不定能用到。
    在座的皆是人精，反正說好話也不要錢，見有人開頭便一個個地起身恭賀，除了左亭侯坐著巍然不動。
    柳牧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句名言，誰送禮不一定記得，但誰沒送一定記得。
    “多謝各位，牧日後一定會更加嚴格地約束自己，不讓侯爺蒙羞。”
    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柳牧都向眾人一拱手。
    “今年年宴便到此為止吧，明日二位皇子還得出發，今兒個早點散場休息吧。”
    開山王站起身來給本年的年宴劃上了一個句號。
    諸公無人反對，各自起身拱手告辭。
    “柳校尉請留步。”
    柳牧也正待起身離開之時，太後喊住了他。
    既然黃勳將此事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攤開了，那便做足姿態，讓其餘人皆認定他柳牧就是支持二皇子的。
    柳牧看了一眼巨北侯，見其沒有動作，便應聲道“是。”
    已經走至殿中的趙安目光陰寒，但沒有回頭，快步的離開。
    而趙言仍牢牢地坐在座位上，靜靜等著太後下文。
    夏桀也沒有離開，在席上靜靜地等待太後下文。
    “言兒，跪下。”
    趙言聽後，立馬起身朝著太後跪下。
    “不是跪哀家，跪柳校尉。”
    趙言不明，但仍聽話地轉身，朝著柳牧跪去。
    柳牧麵色大變，皇子跪拜，說不得日後便會成為帝王。
    “太後這是何意？”
    “言兒對讀書很是癡迷，而柳校尉文采驚世，連孔夫子都讚不絕口，若能收言兒為徒，哀家定感激不盡。”
    太後來到趙言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直直地看著柳牧。
    柳牧細細一思索，搖了搖頭“太後無需如此，在下已承諾郡主，此行會保二皇子周全，便會盡心盡力。”
    伸手將趙言扶起“殿下，地上寒氣重，明日便要起程，今日還得做好準備，柳牧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