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赫連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抽。
    張鈞儒跟汪藏海是觸發了什麽宿敵劇情嗎？
    還是說姓張的和姓汪的注定就不能出現在同一個畫麵？
    “我為什麽沒有資格侍奉蛇神大人？”
    藏海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仰起頭，死死瞪著張鈞儒，那雙過於早熟的眼睛裏，燃燒著凶狠的火焰。
    “我是喚醒蛇神大人的人！”
    “最有資格侍奉蛇神大人的就是我！”
    藏海的聲音微微發顫，卻異常堅定。
    他終於說出了他內心真正想說的話了！
    父親將蛇神大人從墓穴之中帶出來，卻沒能喚醒蛇神大人。
    而他卻喚醒了蛇神大人。
    這難道還不能證明嗎？
    赫連難以理解。
    汪藏海和張鈞儒拚命爭奪的東西竟然是一個仆人的位置。
    他放大方點兒好了。
    他允許汪藏海和張鈞儒都成為他忠誠的男仆。
    【……一天到晚就知道吵吵吵，這個家的福氣都被他們倆吵沒了】
    張鈞儒臉上的嘲弄瞬間凍結。
    他的眼中凝結著冰冷的殺意。
    他彎下腰，湊近汪藏海，眼中寒光閃爍。
    “最有資格？你？”
    喚醒蛇神？
    就憑這個乞丐？
    別開玩笑了！
    張鈞儒語氣裏夾雜著深深的諷刺。
    他死死地盯著汪藏海，露出一個笑容，他猛地抬手，扯開了自己錦袍的前襟。
    就讓這個可憐的小乞丐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資格！
    嗤啦——
    昂貴的絲綢被他撕裂。
    赫連：“？”
    【？】
    想幹啥？
    他們倆想幹啥？
    這個畫麵都陰成啥樣了？
    赫連被張鈞儒和汪藏海整得一頭霧水。
    這倆精神都不正常吧？
    這都能吵起來？
    而且還越吵越厲害！
    福安和花金娘蜷縮在一旁，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汪藏海和張鈞儒，生怕被他們倆卷進去了。
    汪藏海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被點點金光吸引過去。
    張鈞儒裸露出的鎖骨下方，皮膚白皙光潔，凹陷的骨窩處，盤踞著一個雙蛇首印記。
    金光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在印記上緩緩流動。
    淡淡的金光映照著張鈞儒得意傲慢的臉。
    即便是汪藏海一無所知，也能意識到這個印記非同凡響。
    “看到了嗎，小乞丐？”
    張鈞儒嘴角含笑，眼底卻沒有絲毫溫度。
    “雙蛇首印記！”
    “這是蛇神大人在張家身上留下的印記，傳承在張家血脈裏數千年！”
    “數千年前，張家祖先便與蛇神大人約定，張家人永生侍奉蛇神大人……”
    “於是蛇神大人賜予我們張家血脈印記，傳承數千年，隻有我們張家人才有資格侍奉在蛇神大人左右！”
    “這就是鐵證！”
    “你算什麽？”
    張鈞儒緩緩地挺直脊背，他得意地看著汪藏海僵硬的臉。
    他拉攏衣領，遮住了身上的雙蛇首印記。
    他才不想讓這個臭乞丐盯著自己身上的印記看！
    【汪藏海神秘值+1000000】
    【花金娘神秘值+1000000】
    【福安神秘值+1000000】
    “你，”張鈞儒還嫌不夠似的，他伸出手指，幾乎要點到汪藏海的鼻尖，“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乞丐，沒有資格侍奉在蛇神大人身邊。”
    汪藏海感到一陣眩暈，腳下冰冷粗糙的地麵似乎瞬間變成了流沙，要將他整個吞沒。
    他的眼前不斷晃動著金光……
    “不……”
    蛇神大人是他喚醒的。
    蛇神大人伸出手，主動讓他跟在身邊。
    他怎麽可能沒有資格侍奉蛇神大人？
    藏海頭暈目眩。
    “蛇神大人！”
    藏海用盡全身力氣站穩。
    他看向了蛇神大人，猛地跪在蛇神大人的腳邊，望著蛇神大人的側臉。
    赫連：“……”
    他看著汪藏海，雙眼無神。
    下一秒。
    汪藏海拉開粗麻衣襟。
    露出瘦削的鎖骨和稚嫩的皮膚。
    那上麵什麽也沒有。
    沒有金光，沒有蛇紋。
    “求求您！”
    藏海仰起頭，淚水洶湧而出。
    “蛇神大人，給我印記！”
    “像給他那樣！”
    “求您！”
    “讓我也有資格侍奉您！”
    “我什麽都願意做！”
    “我比他們都有誠心！”
    汪藏海一遍遍重複著。
    赫連：“……”
    瘋子。
    這倆瘋子！
    【……】
    張鈞儒的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眼神裏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屬於張家血脈的印記……
    蛇神大人不能給別人！
    【……給孩子打一個標簽吧，看他可憐的……】
    “印記能隨便給嗎？”
    “給了還有神秘性可言嗎？”
    “隨便給的印記跟紋身有啥區別？”
    “一點兒都不神秘了！”
    赫連是不可能給的。
    更何況，問他要的人是汪藏海。
    給汪藏海幹嘛啊？
    他和汪藏海又沒有什麽合作。
    赫連毫無感情地注視著汪藏海。
    藏海的哭聲戛然而止，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從蛇神大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答案。
    藏海感覺自己像是在不斷地往下墜。
    “蛇神大人……”
    藏海顫抖著，聲音裏充滿了卑微到塵埃裏的乞求。
    “不行。”
    冰冷的兩個字落下。
    汪藏海的心沉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毒蛇死死纏繞住他的心髒，越收越緊。
    張鈞儒長舒一口氣。
    他的臉上帶著滿足。
    一顆心放下後，張鈞儒不再跟汪藏海計較了。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領口，動作優雅從容。
    藏海喘不過氣。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
    為什麽呢？
    喚醒蛇神大人的不是他嗎？
    原來在蛇神大人眼中，他還沒有侍奉蛇神大人的資格嗎?
    要像張家一樣勢力龐大，才有站在蛇神大人身邊的資格嗎？
    他也想被蛇神大人信任。
    藏海的身體仍在無法控製地顫抖。
    他腹部的傷口已經被蛇神大人治愈了。
    並不痛。
    藏海之所以控製不住顫抖，是因為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胸腔深處徹底碎裂了。
    不是悲傷，不是痛苦，是比那更深、更黑暗的東西。
    那是一種帶著劇毒的液體，侵占了他的心髒，汙染了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