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狐狸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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鴞子晦站在盜洞入口,看著最後一名親兵的身影消失,這才轉身,步履輕快地回到了馬車旁,利落地鑽了進去。
車內,蛇神大人仰躺在柔軟的墊子上,不曾動過。
鴞子晦在蛇神大人的對麵坐下,車廂內彌漫著一種與外界隔絕的寧靜。
鴞子晦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輕聲開口,打破了沉寂:
“赫連大人,那鬼璽原本是您的東西吧?”
赫連兜帽微動,白紗下的金瞳掃了一眼鴞子晦。
“是。”
赫連的回答簡潔至極,他沒有否認。
鴞子晦心中一定,果然如此。
他繼續追問,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許久了:“那鬼璽真的能號令陰兵鬼將嗎?”
赫連:“……”
他吹牛的。
赫連沉默了片刻。
就在鴞子晦以為蛇神大人不會回答時,蛇神大人淡漠的聲音才悠然響起。
“能否號令陰兵鬼將,要看鬼璽在誰手中。”
鴞子晦先是一愣,隨即恍然。
【鴞子晦神秘值+10000】
是了,器物本身或許蘊藏著力量,但能否激發、駕馭這股力量,完全取決於持有者。
就像一把絕世神兵,在孩童手中與在絕世高手手中,能發揮的威力天差地別。
他立刻明白了蛇神大人的言下之意。
——鬼璽隻有在蛇神大人的手中,才能真正發揮出傳說中“溝通幽冥,號令陰兵”的恐怖威力。
在季虔那樣一個徒有野心的凡人手中,鬼璽恐怕是引火燒身的災禍之源。
想通了這一點,另一個更大的疑問浮上鴞子晦的心頭。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那赫連大人,您為何要幫季虔?”
為何願意跟在季虔身邊?
為何願意成為季虔的幕僚?
季虔怎配?
赫連聽到鴞子晦的問題,目光隔著白紗再次落在鴞子晦身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在幫他?”
鴞子晦怔住了。
蛇神大人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
他仔細回味著蛇神大人自遇見季虔以來的種種舉動。
看似相助,卻從不介入……
這真的是在幫季虔嗎?
還是說……
這一切,包括季虔得到鬼璽,包括他盜墓的行為,甚至包括他此刻深入這座凶險的古墓……
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蛇神大人為季虔劃定的命運軌跡。
季虔按部就班地行走在既定的軌跡之中。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鴞子晦的脊背。
自己試圖以凡人的邏輯去揣度蛇神大人的行為,何等的淺薄和可笑。
蛇神大人俯瞰塵世千年萬年,其思所想,其行所止,又豈是他能妄加揣測的?
【鴞子晦神秘值+100000】
鴞子晦立刻收斂了所有探究的心思。
他低下頭,恭敬地說道:“子晦愚鈍,不該妄加揣測。請赫連大人恕罪。”
赫連沒有再說什麽。
恕啥罪啊?
有啥罪可恕啊?
赫連自己都不知道。
車廂內重新恢複了寂靜。
鴞子晦也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息,將方才那些紛亂的思緒盡數壓下。
他隻需記住自己的本分。
——侍奉蛇神大人,追隨其左右,至於其他,不該問的,不問不想。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營地裏隻剩下留守的三名親兵。
他們圍繞著盜洞和馬車,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黑暗。
山林間的風聲似乎變得更急了,鬼哭狼嚎一般,聽得人心裏發寒。
鴞子晦的意識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已是後半夜。
天際即將泛起魚肚白之前,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中。
那聲音……
像是狐狸的哀鳴。
一聲接著一聲,斷斷續續,仿佛就在不遠處,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鴞子晦的心髒莫名一緊。
這哀鳴聲,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與不安。
他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馬車內依舊昏暗。
在他睜眼的刹那,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了一點幽幽的綠光。
那光點在馬車窗外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閃而逝。
鴞子晦皺起了眉,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的蛇神大人。
猶豫了一下,鴞子晦還是決定去看個究竟。
他動作極輕地掀開車簾,悄無聲息地滑下馬車。
夜風撲麵,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循著狐狸哀鳴聲和方才綠光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鴞子晦走著走著,發現這方向,赫然是盜洞所在的方向。
越靠近盜洞入口,那股陰冷潮濕的氣息越發濃重。
留守的親兵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躺在入口處睡著了,鼾聲震天。
鴞子晦的目光在黑暗中仔細搜尋著。
終於,在深入盜洞口一米的黑暗中,他看到了那個發出哀鳴的東西。
那是一隻狐狸。
毛發是罕見的雪白色,在暗夜中格外紮眼。
體型不大,此刻蜷縮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雪白的皮毛上,沾染著幾處刺目的暗紅色血跡。
一道像是被利刃劃開的傷口,從它的肩胛一直延伸到後腿,皮肉外翻,看起來觸目驚心。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
那是一雙青色的瞳孔。
在黑暗中散發著如同鬼火般的幽幽綠光。
此刻,綠瞳中充滿了痛苦與恐懼。
它望著靠近的鴞子晦,哀嚎聲中帶著哀求和絕望。
狐狸口中發出的哀鳴,越發淒厲無助。
鴞子晦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白狐的傷勢。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柔軟的皮毛時,他直直地對上了那一雙青色的瞳孔。
瞬間。
鴞子晦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隻剩下了那雙眼睛。
鴞子晦眼前一陣模糊。
蜷縮哀鳴的白狐消失了。
冰冷黑暗的盜洞入口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個老人的身影,身形佝僂,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
一雙眼睛異常明亮,緊緊地盯著鴞子晦。
鴞子晦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放大,臉上血色盡褪。
這怎麽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