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知道在哪兒……”
    季虔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的臉上瞬間寫滿了巨大的失望與不甘。
    難道他追尋多年的線索，就要在此斷絕？
    不！
    絕不！
    季虔的心中點燃了一把野火。
    誰都不知道，不正說明此墓隱藏之深，價值之大嗎？
    若是輕易便能找到，那其中的秘密，恐怕早已不值錢了！
    季虔猛地抬起頭，眼中失望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看著赫連，像是在對自己宣誓般，一字一句地說道：
    “既然無人知曉，那我便自己去將它找出來！”
    赫連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要找就找，瞪著他幹什麽？
    赫連翻了一個白眼。
    數日後，受魯國公之命，隊伍返回了曲阜。
    這一次，季虔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進宮複命，而是先回到了將軍府，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整整一天一夜。
    他仔細整理了此次出行的所有收獲，尤其是那些關於周穆王和蛇神的線索，被他小心翼翼地單獨收藏起來。
    當季虔進宮麵見魯國公時，他獻上了足以讓魯國公眉開眼笑的豐厚陪葬寶物。
    至於周穆王、蛇神、長生術……
    他隻字未提。
    魯國公看著殿下這位越發沉穩幹練的年輕將軍，心中滿意至極。
    魯國積弱，太需要這樣能為他帶來實際利益的臣子了。
    魯國公大手一揮，將更多的士兵調撥給了季虔指揮。
    季虔恭敬地謝恩。
    他接過虎符，心中湧起激動。
    更多的士兵意味著更強的勘探能力、更廣的搜索範圍。
    簡直是天助我也！
    季虔嘴角上揚。
    回到將軍府，季虔摩挲著冰涼的青銅虎符，眼中閃爍著暗光。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找到周穆王的墓穴。
    休息了一個月。
    季虔再次出發。
    這一次，他目標明確。
    那就是找到周穆王的墓穴！
    ……
    命運的齒輪轉動。
    不知不覺又是數載春秋。
    馬車上白狐的動作不再如往日般靈巧。
    隨著年歲增長，它日漸萎靡，雪白的毛發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大部分時間，它都靜靜地趴在馬車角落的軟墊上，氣息微弱。
    一日，黃昏時分。
    行軍隊伍停在荒僻山野，準備紮營。
    馬車內，赫連輕輕撫摸著白狐毛茸茸的腦袋。
    白狐的呼吸微弱，逐漸停止。
    它依舊乖巧地伏在赫連的腳邊，卻了無生氣。
    “子晦。”
    赫連開口，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
    鴞子晦看了一眼白狐，恭敬應道：“赫連大人。”
    “它的時間到了。”
    “尋一處清淨之地，讓它歸於山野吧。”
    鴞子晦的心微微一沉。
    他的心中不免泛起一絲淡淡的悵惘。
    他看向蜷縮著的白狐，點了點頭：“是。”
    鴞子晦起身，動作輕柔地走到蛇神大人身邊，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將白狐抱入懷中。
    他沉默地抱著白狐尚有餘溫的屍體，對著蛇神大人躬身行了一禮，轉身掀開車簾，走下了馬車。
    鴞子晦身影遠去。
    赫連這才繃不住：“我的小白！我的小白啊！”
    【……】
    赫連的眼淚炸了出來。
    “我的小白啊！你怎麽走的這麽早啊！”
    【……在狐狸界，你的小白算是高齡老人了】
    赫連不聽，自顧自地沉浸在悲傷之中。
    係統忍無可忍：【……親，實在舍不得的話，複活丹了解一下……】
    赫連吸了吸鼻涕。
    他抹去臉上淚水，人淡如菊，看透生死：
    “無論人還是動物，最終都會走向死亡，這是自然規律。”
    【……】
    夕陽的餘暉灑落一地。
    山風帶著晚涼，吹動鴞子晦額前的碎發。
    他抱著白狐，徑直向著遠離營地的荒野走去。
    他的腳步不快，卻很穩。
    懷中白狐逐漸變得冰冷僵硬。
    鴞子晦清晰地感到了生命的短暫。
    他越走越遠。
    腳下是厚厚的落葉。
    兩旁是嶙峋的怪石和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的古木。
    最終，他在一處背靠青岩，麵朝一彎清澈溪流的向陽坡地上停下了腳步。
    這裏地勢平緩，綠草如茵，幾株野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遠處層巒疊翠，景色清幽寧靜。
    風水雖談不上極佳，但勝在清淨自然，生機盎然。
    “便將你留在這裏吧。”
    鴞子晦低聲對懷中的白狐說道。
    他將白狐輕輕放在柔軟的草地上，然後解下腰間懸掛的一柄匕首。
    他選定了位置，開始用匕首挖掘泥土。
    土壤並不堅硬，帶著濕潤的氣息。
    他挖得很認真，也很專注。
    不多時，一個大小恰好能容納白狐屍身的土坑便已成形。
    坑底鋪著他順手采來的幾片寬大幹淨的樹葉。
    做完這些，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將白狐放入這最終的安眠之地。
    白狐被放入土坑。
    它原本應該閉合的雙眼卻變成了兩個空蕩蕩的暗紅色血洞。
    鴞子晦的呼吸急促。
    他的心髒瘋狂地跳動著。
    他看著失去了雙眼、隻剩下兩個恐怖血洞的白狐。
    他的心髒一陣陣抽痛。
    原本安詳逝去的白狐，此刻卻顯得無比猙獰。
    沉默良久。
    鴞子晦緩緩蹲下身。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白狐冰冷僵硬的皮毛。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無言的悲憫。
    “對不住了……”
    鴞子晦低聲說道。
    他知道這聲道歉不能被白狐聽見。
    但他必須說。
    鴞子晦不再猶豫。
    泥土，一捧一捧覆蓋上去，逐漸掩埋了雪白的軀體。
    一個小小的墳塋，在山野間悄然隆起。
    鴞子晦站在墳前，靜靜地立了片刻。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著鮮血與泥土的雙手，皺了皺眉。
    不能就這樣回去。
    鴞子晦走向了不遠處的溪流。
    【鴞子晦回來了】
    赫連立即結束葛優躺，恢複了優雅的坐姿。
    下一秒。
    車簾被掀開。
    鴞子晦鑽進了車內。
    赫連的目光落在了鴞子晦帶著濕氣的手和衣物上。
    外麵的濕氣這麽重嗎？
    他的目光上移，看到了鴞子晦被打濕成一縷一縷的頭發。
    鴞子晦像是察覺到了赫連的視線，他粲然一笑，解釋道：“我的手挖了土，沾了土腥味，就去洗了洗。”
    赫連移開視線。
    沒有寵物陪伴，他隻能又將自己的精神寄托於虛擬世界了。
    【……想笑直說】
    赫連：“……”
    係統把他當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