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南天門那巍峨的碎片，裹挾著斷裂的靈光，好似末日流星雨般傾瀉而下，砸在仙雲繚繞的玉階、撞碎美輪美奐的瓊樓玉宇。
    連綿不絕的巨響，像是天庭骨骼斷裂的呻吟。
    原本仙氣飄飄的天庭此刻變得滿目狼藉。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塵埃，以及那股屬於混沌金箍棒的、蠻橫暴戾到極點的氣息，壓得所有幸存天兵天將喘不過氣。
    異界孫悟空，就踏在這片廢墟的虛空之上。
    他肩扛著那根攪動風雲的混沌金箍棒，雖然那頂天立地的混沌魔猿法相已經收斂入體，
    但他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眸子，比任何法相都更具壓迫感。
    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毀滅與征服欲。
    對待這漫天虛偽的神佛，就不應該跟他們好臉色看。
    他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笑容桀驁而殘忍：
    “嘿，這破門，也不經敲啊。”
    一步邁出，腳下虛空漣漪蕩漾，身影已如鬼魅般越過層層崩塌的天闕，直接出現在了淩霄寶殿前那浩瀚無邊的廣場上。
    腳下，是象征三界至高權柄的白玉廣場，遠處，是金碧輝煌、卻已顯得搖搖欲墜的淩霄寶殿。
    他並非孤身。
    身後，鬥戰勝佛孫悟空，金箍棒斜指地麵，鬥篷在能量風暴中獵獵作響。
    二郎神楊戩，額間天眼已開，道道銀光掃視四方，洞察著任何可能隱藏的陷阱與殺機。
    他手中三尖兩刃刀吞吐著凜冽寒芒，這位以高傲和戰力聞名的天庭戰神，
    此刻麵色冷峻如冰，唯有緊抿的嘴唇泄露出他內心的激蕩。
    他不僅要為今日之戰，更要為母親瑤姬，為過往無數天庭施加於身的桎梏，討一個說法。
    三太子哪吒，腳踩風火輪，烈焰熊熊，將周圍的殘垣斷壁映照得一片通紅。
    他手持火尖槍，混天綾在身後飄舞如血，精致的麵容上滿是煞氣，槍尖上還沾染著之前戰鬥未幹的神血。
    他死死盯著淩霄寶殿，仿佛要穿透那重重殿門，看到裏麵那個他曾跪拜、也曾怨恨的身影。
    而李維，則如同一個無聲的幽靈，懸浮在稍後方的陰影中。
    他臉色蒼白如紙，連續召喚和維持百萬黑影兵團，對他的精神力和生命力都是巨大的透支。
    但他腳下的陰影，卻如同活物般劇烈地蠕動著、擴張著，無聲地昭示著其下隱藏的恐怖力量。
    百萬黑影兵團沉默地矗立，如同給淩霄寶殿套上了一個不斷收緊的黑色絞索，肅殺之氣彌漫天地。
    殿內，先前關於戰與逃的激烈爭論，在南天門破碎的巨響傳來時，便戛然而止。
    玉帝端坐在九龍寶座之上，手死死抓住扶手，甚至微微顫抖。
    他能感覺到腳下大地的震動，能聽到殿外那令人心悸的狂笑。
    他環視下方，試圖從臣子臉上找到一絲鎮定，但看到的，更多是難以掩飾的驚慌。
    王母娘娘坐在他身側，鳳冠下的臉色煞白。
    她緊握著手中的鳳鸞，仿佛那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下方，長生大帝麵容枯槁，仿佛又蒼老了幾分；
    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憂慮；
    紫薇大帝周身星輝明滅不定，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後土皇地祇神情最為沉穩，但那周身散發出的、屬於大地的沉渾氣息，也帶著一絲凝滯。
    另一邊，以如來佛祖為首的佛門眾人，氣氛同樣凝重。
    如來低眉垂目，看似入定，但手中緩緩撚動的佛珠，速度卻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燃燈古佛看著手中那盞看似微弱、卻蘊含時間之秘的靈柩燈，燈火正在不安地搖曳。
    觀音、文殊、普賢三位菩薩，麵容疾苦，默誦經文。
    地藏王菩薩不知何時也已到來，默立一旁，他身後的諦聽神獸，正不安地用爪子刨著光潔的地麵，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死寂，被玉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沙啞的聲音打破：
    “諸位……”
    他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威嚴，
    “南天門已破，妖猴……已至殿前。此刻，已無退路。”
    他的目光掃過天庭眾仙，最後定格在如來佛祖那悲憫而肅穆的臉上：
    “若就此不戰而退，驚動聖人清修……我等還有何顏麵，執掌這三界秩序？億萬年的道統尊嚴，豈非成了三界最大的笑話？”
    這話，是說給如來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權力，是他絕不能放手的東西。
    紫薇大帝深吸一口氣，踏前一步，周身星圖流轉，肅然道：
    “陛下所言極是！周天星鬥大陣雖需時間布置，難以頃刻成型，但我等聯手，依托天庭本源之力，未必不能與之一戰！”
    “豈能未戰先怯，將天道權柄，拱手讓於這等妖邪之輩？”
    他話語鏗鏘，試圖提振士氣。
    王母娘娘鳳目含煞，接口道，聲音尖銳：
    “不錯！若讓老師知曉，我等連一戰的勇氣都無，這天帝、天後之位，也該換人來坐了！”
    她這話，如同冰冷的匕首，刺中了在場所有天庭高層內心最深的恐懼，
    失去權位，失去這億萬年享盡的尊榮與資源。
    他們寧願戰死，也絕不甘心淪為聖人口中的“無能之輩”，甚至被打落凡塵，萬劫不複。
    長生大帝緩緩開口，聲音如同古井深潭，帶著暮氣：
    “然，敵勢凶猛，非同小可。需謹慎應對，不可力敵，便需智取。”
    他更傾向於穩妥。
    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點頭，語氣堅定了幾分：
    “太乙願盡全力，護持天庭周全。”
    後土皇地祇聲音沉穩，帶著大地的厚重與包容：
    “天庭存亡，關乎三界穩定，眾生福祉，後土……義不容辭。”
    她更多是出於對三界平衡的責任。
    在天庭權力可能喪失的巨大恐懼下，原本有些渙散的鬥誌，被強行凝聚起來。
    戰，尚有一線生機（至少在麵子上）；退，則萬事皆休。
    如來佛祖抬起眼簾，與身旁的燃燈古佛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與沉重。
    靈山損失慘重，彌勒佛重傷，過去佛燃燈也消耗不小，他實在不願再將佛門最後的本錢押上。
    但如今被逼到淩霄殿，若天庭堅持死戰，
    而佛門退縮，日後在三界，佛門將威信掃地，再無立足之地。
    這是陽謀，他們不得不接。
    “阿彌陀佛。”
    如來長宣一聲佛號，聲音恢弘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既然玉帝陛下決意一戰，欲挽天傾於既倒，我佛門……為護持佛法，維係三界，自當傾力相助，共禦此劫。”
    這話說得頗為勉強，但終究是表明了立場。
    燃燈古佛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劫數如此，便依佛祖所言吧。”
    淩霄殿前的大戰！
    就在殿內這脆弱而各懷心思的聯盟剛剛達成共識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