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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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眉頭緊鎖,身為陳塘關總兵,他深知背後有人算計的可怕。
他沉聲問道:“真人,這申公豹究竟是何許人也?他如此作為,意欲何為?可是與真人有何舊怨?”
太乙真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申公豹……他亦是昆侖山玉虛宮門人,算起來,還是貧道的師弟。”
“師弟?”
殷夫人驚呼出聲,美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既是同門師兄弟,為何……為何要如此害我吒兒?”
她將哪吒更緊地摟在懷裏,仿佛這樣就能保護他不再受到傷害。
哪吒也仰著小臉,不解地看著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胖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和憤懣:
“說來……此事或許與那‘十二仙位’有關。”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師尊元始天尊座下,有十二金仙之尊位,乃我玉虛宮核心傳承。”
“此番師尊命我等下山尋找機緣,積累功德,亦有考校之意,或與未來仙位歸屬有所關聯。”
他看向眾人,語氣帶著一絲苦澀:
“那申公豹,天賦不俗,但心術……唉,或許他覺得貧道愚鈍,不配得此仙緣,”
“故而設計調換靈珠魔丸,一來可令貧道任務失敗,在師尊麵前失分;”
“二來,他自行培養靈珠轉世之身,若其成才,他自然功勞更大,更能彰顯其能力,壓過貧道一頭……”
說到這裏,太乙真人重重一拳捶在身旁的桌案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一個孩子的命運來做籌碼!”
“不該為了一己私利,行此逆天改命、禍及無辜之事!靈珠魔丸,關乎天地氣運,豈容他如此兒戲!”
明白了前因後果,房間內的眾人無不感到一陣心寒與憤怒。
李靖臉色鐵青,虎目之中怒火燃燒:
“為了一己之私,一個虛無縹緲的仙位,竟不惜篡改天命,將一個孩子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此等行徑,與妖魔何異?!簡直枉為仙家!”
他身為父親,更能體會這種將孩子視為棋子的行為有多麽可恨。
殷夫人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緊緊抱著哪吒,聲音帶著泣音:
“我的吒兒做錯了什麽?他憑什麽要成為你們爭奪的犧牲品?!就為了證明誰更厲害嗎?這太不公平了!太殘忍了!”
就連哪吒,雖然對“十二仙位”具體是什麽還不甚明了,
但也聽懂了申公豹是為了和胖師父搶東西,
才故意把他變成“魔丸”的。他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眼中既有憤怒,也有一種被當成工具的屈辱感。
他原本對申公豹告知真相還有一絲複雜的感激,此刻卻隻剩下純粹的厭惡。
“這個壞蛋!下次見到他,我一定用乾坤圈砸扁他!”
哪吒氣呼呼地說道。
憤怒過後,房間裏陷入了一片沉寂。
知道了幕後黑手和動機,似乎也改變了哪吒是“魔丸”,
且三年後將麵臨天劫的殘酷事實。
一股無力感和深沉的悲傷再次悄然彌漫開來,
尤其是李靖和殷夫人,
他們看著對此尚不完全知情、隻是氣憤於被利用的兒子,
心中如同壓著千鈞巨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們強忍著悲痛,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不想讓哪吒看出端倪,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太乙真人也是心中沉重,胖臉上再無之前的輕鬆,隻剩下濃濃的愧疚和擔憂。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任何言語在注定的“天劫”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
然而,就在這片被絕望籠罩的沉默中,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真人,”
李維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地看向太乙真人,語氣帶著一種與研究難題般的專注,
“關於這靈珠與魔丸,我有些疑問,想向您請教。”
眾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李維身上。
太乙真人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李維小友有何疑問,但說無妨。”
“請問真人,這靈珠與魔丸,究竟是何物所化?
它們是以何種形態、何種方式存在於宿主體內?
是如同魂魄般融為一體,還是更像一種寄生的能量烙印?
它們對宿主的影響,是作用於肉身、神魂,還是更深層次的命格氣運?”
李維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條理清晰,直指核心,
完全不像是外行人的提問,反而像是經驗豐富的醫者或研究者在對症探源。
太乙真人被這一連串專業而精準的問題問得有些發懵,
他詫異地看了李維一眼,雖然心中疑惑更深,但還是依言詳細解釋道:
“據師尊所言,靈珠與魔丸,本是混沌初開時,天地間一點先天清濁之氣所化的本源之物,可視為一體兩麵。”
“靈珠蘊含至純至正的清靈之氣,代表著秩序、創造與生機;”
“而魔丸則凝聚了至凶至戾的濁煞之氣,象征著混亂、毀滅與暴虐。”
他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道:
“至於存在方式……它們並非尋常魂魄,也非簡單能量。”
“當它們投入生命體內轉世,便會與宿主的生命本源緊密結合,如同給一幅空白畫卷打上了最初的底色。”
“靈珠會潛移默化地引導宿主向善、聰慧、親和大道;”
“而魔丸則會不斷放大宿主內心的負麵情緒,引動戾氣,使其易怒、暴虐,走向毀滅。”
太乙真人看了一眼正認真聽講的哪吒,歎了口氣:
“它們存在於宿主體內,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種無形的‘勢’或者‘烙印’,
深植於血脈神魂的最深處,難以分割,更難以祛除。
天劫之所以會降臨,正是天道法則感應到了這‘魔丸’烙印的存在,
視其為必須清除的‘秩序破壞者’,
故而降下毀滅雷霆,旨在將其連同宿主一同抹去,以維護天地平衡。”
他將靈珠與魔丸的來曆、特性、存在形式以及天劫的緣由,
原原本本地闡述了一遍。
這些都是玉虛宮的不傳之秘,若非情況特殊,他絕不會對外人言及。
李維聽得非常仔細,眉頭微蹙,
手指無意識地在身旁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腦海中飛速運轉,
結合著自己對能量、法則的理解,
以及複製山河社稷圖後對世界底層規則的一些認知,進行著分析和推演。
‘本源印記……法則種子……深植於生命本源……天道法則層麵的清除……’
這些信息與他之前的猜測有所印證,但也帶來了新的挑戰。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能量驅逐或者肉身改造能解決的問題,
涉及到了生命本質和世界規則層麵。
哪吒在一旁乖乖地站著,大氣都不敢出,
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太乙真人,
一會兒又充滿期待地看向陷入沉思的李維。
他雖然聽不懂那些深奧的詞匯,但他知道,李維哥哥正在為他想辦法!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充滿了希望,甚至暫時壓過了對“天劫”的恐懼。
而李靖和殷夫人,起初也隻是以為李維是出於好奇或者想了解更多情況才發問。
但當他們看到哪吒那異常乖巧、充滿信賴地看著李維的模樣,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瞬間照亮了李靖和殷夫人幾乎被絕望冰封的心田!
難道……難道李維他……真的有辦法?!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再也無法遏製。
他們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以及一絲絕處逢生的、微弱的火花!
殷夫人緊緊捂住嘴,生怕自己會失聲驚呼出來,
看向李維的目光瞬間從之前的感激,變成了無比熾熱的期盼!
李靖也是身軀微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和驟然亮起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激蕩。
他們不再沉浸在悲傷中,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希望,都聚焦在了那個依舊在沉思的、神秘的年輕人身上。
太乙真人解說完畢,看著陷入沉默的李維,
又看了看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明亮的李靖夫婦,以及那乖巧得不像話的徒弟,
胖臉上也後知後覺地浮現出一絲茫然和疑惑。
這氣氛……怎麽突然有點不對勁?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但這一次的安靜,與之前的絕望死寂截然不同。
空氣中仿佛流淌著一種無形的期待和緊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維身上,等待著他從沉思中醒來,等待著那個或許能改變一切的答案。
李維的手指停止了敲擊,他緩緩抬起頭,
目光掃過充滿期盼的李靖夫婦,看過眼神亮晶晶的哪吒,
最後落在依舊有些懵懂的太乙真人臉上,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真人,關於這魔丸烙印和天劫……我,或許有一個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