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培訓的第一天
    黎向晚起了個大早趕上了去縣裏的第一班公交車。
    巧的是，黎向晚剛上車坐下，就看見了班車上同一公社的幾位也在。
    坐在車尾的幾人，看見她上車，原本還有說有笑的，一下就不說話了。
    其中那個從上海來的知青不屑地打量了下她，眼底的嫌棄意味十足。
    黎向晚挑了下眉，她這是被孤立了呢。
    她從前在學校吵架，也曾被人帶頭孤立過，現在的情形就跟那時候一模一樣的。
    黎向晚沒理會她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車一路顛簸到了縣裏。
    等去到了衛生院，黎向晚看見麵前發言的帶隊培訓醫生，心底還有點詫異。
    是那天跟王書記他們在一起的那名中年女人，她穿著一身潔白的白大褂，站在人群前發言，言語表情均十分嚴肅。
    怪不得那天反對的最厲害的人是她。
    中年女人名叫徐靜，是管外科的副主任醫師，此處就是由她牽頭給他們這些學員做培訓的。
    “我知道大家的文化水平都很好，學習上你們也是很多人的榜樣，但做醫生，不能隻是把知識記在腦子裏，還要把實操起來。”
    “可能其中某些人自認為水平很了得，但是到我手下來你們就得乖乖聽話，不然別問我為什麽自己的分數這麽低！”
    “最後，你們的成績將會按照筆試，實操3:7的比例計分，最後分高者則會成為你們本公社的村醫！”
    “聽清楚了嗎？”
    說著，徐靜意味深長的目光還似有若無地落在了黎向晚身上，黎向晚挑眉，在點她呢？
    早上的培訓主要是了解了下醫院的基本情況，話還沒說完呢，徐靜就被匆匆叫走去查房了。
    看得出來她工作也忙。
    等到了中午飯時間，一起培訓的人都三三兩兩地約著吃飯去了。
    衛生院是不包中午飯的，隻能自己解決午飯。
    有些人或是帶了窩窩頭鹹菜，或是在醫院食堂簡單買了碗粥來吃吃，就這樣囫圇找個地方坐下休息消化早上徐靜給講的知識點。
    黎向晚餓了一個早上，也是要去吃飯的，但她前兩天已經跟李景輝約好了，要先帶他見上盧紅柳。
    早上她來時，李景輝都來到她身邊轉了幾次了。
    剛散會，李景輝不知道從哪裏躥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催促著她快點。
    黎向晚白了他一眼，“又吃閉門羹了？”
    李景輝摸摸鼻頭，尷尬中帶著點欣喜，“不過這次好多了，至少我看見我兒子了！還差點抱上他了。”
    李景輝不會說他在外麵蹲了一個早上，才偷偷在他丈母娘去水房洗尿布的時間偷溜了進了病房。
    雖然最後還是被趕出來了，不過至少是個好開始不是？
    他一點也不介意黎向晚這個白眼，甚至邁著沉穩的步伐跟在了她背後。
    不過，剛到病房門口，一個枕頭差點就衝她麵中而來，要不是黎向晚身子閃得快，現在已經跟那個枕頭相親相愛了。
    “李景輝你又來做什麽，我都跟你說過了，在紅柳出月子之前你別來打擾她，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啊黎同誌……”
    話音還沒落下，看見門前那熟悉的麵龐，盧老太太尷尬地將臉上的不耐煩收了回去，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一樣燦爛，“來來來，黎同誌你快請進來坐。”
    李景輝雙手拎了兩袋大蘋果和一小袋嬰兒奶粉亦趨亦步地跟在黎向晚身後進來。
    盧老太太看見床頭那兩袋東西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礙於黎向晚在，她又不好得發脾氣，隻是低聲道：“李景輝你出去，別吵到紅柳和正陽休息。”
    “嶽母，紅柳是我媳婦，正陽是我兒子，我不走。”
    說著，他手就要去抱床上的小正陽，但手剛碰到嬰兒被，小正陽就扁嘴哇哇大哭了起來。
    盧紅柳頭上包著一塊藍色方巾，這段時間她漲奶，胸堵得像石頭一樣又疼又悶，小正陽貓一樣尖銳的哭聲聽得她頭疼，偏偏小嘴巴還要做出吮吸的動作。
    他這是餓了。
    但偏偏她又沒有奶水，小正陽還不愛喝奶粉。
    李景輝還天天跑來煩她，讓他跟她回家去說他娘會照顧她，這下氣得盧紅柳傷口又痛胸又漲，反複了好幾次，盧紅柳實在是不想見到李景輝。
    “黎同誌，你能不能幫紅柳紮幾針啊？我記得中醫是有通乳術的吧？紅柳她現在太難受了，我擔心她身子吃不消。”
    盧老太太看見自家女兒撫著胸口，就知道她胸又疼了。
    他們問過醫生，醫生說多讓孩子吸一吸就好了，但有好幾次小正陽吸到臉都紅了，也沒吃上奶，還哇哇哭了好久。
    為人母的感同身受讓盧老太太也不得不又放下麵子，硬著頭皮向黎向晚開口尋求幫助。
    黎向晚詫異，見盧紅柳實在是很難受，還是給她把了下脈，又查看了下盧紅柳胸口，知道這是發炎了。
    “紮針隻能是稍微緩解疼痛症狀讓淤團稍稍疏通，但之後還是會堵住的，如果要複通的話還得再吸出來才行。”
    “可是正陽力氣太小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正當盧老太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時，黎向晚伸出指尖指了指李景輝，“要不，讓他來吧？”
    “我？”
    李景輝那張白淨的臉微微發紅。
    他是讓這個小表嬸緩和一下他和他老婆關係，但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厲害啊！
    一張嘴就來了個大的！
    這是不是得另外再給她包個紅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