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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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藤沢繪梨沙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被留在原地的木下真子默默從桌子下的抽屜裏掏出了一包紙巾,開始狂擼鼻子。聞到藤沢繪梨沙身上的香水味,一開始沒覺得,時間久了她就有點想打噴嚏。
    起因是這樣的。
    這周她跟著目暮警部他們去了一家化工廠辦案,命案的死者是那家化工廠老板,死亡的原因是因為他經常違規排放汙染氣體,讓周圍人包括自己工廠的工人都苦不堪言,最後,在得知他還想要接著買地再建一家化工廠後,忍無可忍的凶手就動手了。
    從工廠回來後,包括木下真子在內的一眾警察都因為刺鼻的空氣暫時性的患上了鼻炎,頭兩天裏,辦公室的卷紙以不科學的速度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在接連大批量補充了兩次後,總務科的人都忍不住來問情況了。
    木下是搜查一科的新人,這件案子的文書工作理所當然的飛到了她頭上,加班加出幻覺還要忙著擤鼻涕打噴嚏的時候,她就差點在那個化工廠老板的檔案上寫下:“保護環境,人人有責!”的標語。
    兩天之後,大家的症狀減輕了許多,隻是木下真子一聞到油煙味,香水味,鼻子還是有點受不了。
    ……
    二十分鍾了。
    木下真子低頭看了眼手表,卷發女警自從跑出去之後就還沒回來,萬幸的是,她嘴裏的那個什麽什麽大人也還沒到。
    接待大人物的事情還是留給專業人士吧,她可做不來。
    她正慶幸著,突然有好幾輛一看就很貴的車直接囂張開過,上了坡道,停在了他們警視廳的大門門口。
    隻在電影裏見過的漆黑色加長豪華轎車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引擎低沉的轟鳴聲像是某種猛獸的警告。
    最中間的那台車紋絲不動,反而前麵跟後麵的車上都迅速下來了不少戴著墨鏡穿著黑色西服的黑衣人。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訓練有素地分散開來,表情冷峻地站成了一排,將中間的車輛團團圍住,仿佛在防備著什麽看不見的威脅。
    宛如電影《007》一般的場景讓木下真子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她看見其中一個黑衣人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對著耳麥低聲說了什麽,中間那輛豪車的車門終於打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差不多兩米如鐵塔般壯實的壯漢。
    眼巴巴盯著的木下真子:“……”
    我等了這麽久,你就給我看這個?
    這位公子哥還需要人保護嗎?看看他身上西裝都包不住的虯結肌肉,她感覺他自己就能一個頂十個了。
    繪梨沙前輩向來打扮精致,她還以為她喜歡花美男類型的男人,原來喜歡這種。
    木下真子暗搓搓八卦。
    不過,緊接著,木下真子就發現自己弄錯了。
    隻見其他人都沒有動,而那位兩米的壯漢並沒有朝他們警視廳大門走來,而是轉身麵向車門,動作恭敬而謹慎,他接過黑衣人遞過來的傘,"唰"地一聲展開,搭在了車門上空。
    像播放什麽慢電影般,幾乎一塵不染的皮鞋從車上優雅地踏出,在陽光下泛著低調華貴的光澤。緊接著,是修長的腿,剪裁完美的西裝褲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主人的不凡品味。
    傘下的陰影中,俊美得宛如太陽神阿波羅的青年終於緩緩現身。紫灰色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輕拂動,右眼下方的淚痣襯得他愈發矜貴。
    “哼,東京警視廳,一如既往簡陋得讓人提不起興致。呐,樺地,你說呢?”青年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裏帶著幾分慵懶的傲慢。
    也隻有他才能把這棟近幾年才擴建過的新大樓說成是簡陋了。
    “是。”
    作為跡部景吾的私人秘書,樺地崇弘同小時候一樣不愛講話。
    還在紫發青年也習慣了這點,並且他龐大的自信也無需任何人來幫忙點綴。
    透過玻璃,跡部景吾用他2.0的完美視力看到了一張從來沒看過的臉。
    對方正傻乎乎的看著他們這邊。
    嘴巴張得圓圓的,眼睛也瞪得圓圓的,皮膚蒼白得像吸血鬼一樣,在白皮膚的映襯下,眼睛下麵的黑眼圈以及兩側不對稱的大紅腮紅就顯得更加突出了。
    警署外觀不華麗就算了,招人也這麽不華麗嗎?
    跡部景吾下意識蹙眉。
    他雖然不記得上一個接待員長什麽樣了,但至少普普通通勉強能看,這個穿著簇新製服的女人倒是讓他想到了家裏魚缸裏花了一個億新買回來的那條錦鯉,白底紅黑紋路,紅黑兩色像潑墨般灑在雪白的魚皮上,所以被母親取名叫‘丸子小姐’。
    跡部景吾怎麽也沒想到,來個警視廳報案還能撞見自家錦鯉成精。
    特別是兩個人中間還隔著一道警視廳的玻璃大門,就更像他家放在玻璃魚缸裏的‘丸子小姐’了。
    “跡部?”見跡部遲遲待在原地未動,樺地崇弘小聲的提醒了一下他。
    紫發青年這才回過神來,說了聲抱歉之後挪動了腳步。
    立馬就有人小跑上前去幫忙開門。
    好像我現在應該接待貴賓了……看他明明就停在我們大門口,沒走幾步路還要打個傘的樣子,感覺不是很好說話啊……
    木下真子在心裏瘋狂哀嚎,麵上卻不敢怠慢,趕緊走到了門口迎接。
    但一走過去,離大少爺還有3步的距離時,她忽然就臉色一變,刷地一下退回了接待處,順便從抽屜裏扯出了一張紙捂住口鼻。
    我靠!難怪繪梨沙要噴玫瑰香水,搞半天這位大少爺是玫瑰成精了!
    木下真子簡直想吐血。
    平心而論,這個氣味其實挺好聞的,比繪梨沙噴在身上的香水味更加高級,雖然是濃烈熱情的玫瑰味,卻又偏淡,仿佛一陣清風拂麵而過的感覺,仿佛置身美麗的玫瑰園中。
    但……
    再好的香水,那也肯定是酒精那些化學成分做的。
    木下真子的鼻子剛被繪梨沙刺激完,一聞著味就又開始癢癢了。
    等跡部景吾進來,那股味道又大了點,木下真子不好往後退,隻能把鼻子捂緊了點。
    她強忍著不適,甕聲甕氣的說:“您好,歡迎來到警視廳。請問您要辦理什麽業務?”
    這句還是原主剛進警視廳時聽到的,現在第一次用上,木下真子對自己的記憶力頗感滿意。
    不過,落在跡部耳邊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他往四處看了看,“你是新的接待員?”按說,他要來的消息,應該已經提前告知警視廳了才對。
    “繪梨沙前輩剛剛有其他公務去忙了拜托我臨時頂班請稍等一下她馬上就來。”一口氣說完這句話,木下真子直接打了個噴嚏。
    雖然不是衝著跡部景吾打的,但大少爺還是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打完噴嚏之後,木下真子連忙道歉。
    跡部景吾:“……沒關係。”她都已經說對不起了,他總不能不原諒吧。
    香味稍微散去一點,木下真子強打起了精神。繪梨沙沒來,客人也沒有再說什麽,她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要怎麽做,隻能自己找話題。
    “那個……”
    一群人齊刷刷的看著她。
    木下真子重新扯了張紙捂著臉,雖然在職業微笑,但她覺得他們應該看不見,就像她也看不見一群戴著墨鏡的人在墨鏡後麵的眼睛到底長什麽樣子。
    “門口的車能不能稍微換個地方?”她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互動交流的事情,善意提醒道。
    “?”
    見他們還不明白,木下真子隻好挑明:“你們的車隊太長了。占用了大廳前麵所有的位置。這裏嚴格意義上不能停車,除非有緊急任務出動。能麻煩你們的人先把車挪去別的地方嗎?比如我們警視廳後麵的停車場?”這樣停在他們警視廳門口,又擋著別人,又不好看。
    她一明說,跡部回頭看了一眼,立馬就有好幾個人去小跑著去外頭挪車了。
    他看著不可一世,人意外的還挺好說話的。
    這是木下真子對跡部景吾的第二印象。
    “我找你們的鬆本警視長。”
    見這位錦鯉小姐確實隻會那一句接待用語,其他接待貴客的禮儀絲毫不懂後,跡部景吾也終於放棄了等她引路的想法,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和他約好了十分鍾之後見麵,可否麻煩你幫忙通知一下你們的領導?”
    他甚至已經放棄讓她帶路了。
    “誒?哦,好的好的!”
    木下真子手忙腳亂的按照桌上的筆記本,撥通了警視長辦公室的電話,剛撥出去才想起,她不知道這個跡部大人的全名叫什麽。
    “請問您貴姓?”
    “我自己來吧。”
    跡部景吾徹底放棄,直接走了過去,準備接電話。
    誰知,他才剛走到接待台,負責接待的女警就像見了鬼似的,飛快的逃到了後麵,並且開始不住的打噴嚏。
    “阿嚏!阿嚏!!阿嚏!!!”
    還要在打噴嚏的間隙說話:“麻煩您……阿嚏!……離我遠點……阿嚏!……我……阿嚏!……香水味……阿嚏!太重了我天……阿嚏!”
    這回,輪到當眾被指責的跡部景吾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了。
    香水味重?
    這可是他親自去法國買下了一整座玫瑰莊園,又找了數十位殿堂級的香薰大師經過整整兩年調製出來的最完美的香水味,就連很少說他好話的越前龍馬那個挑剔鬼都說了他這次挑的香水實在很不錯。沒想到他如此華麗的香水,居然在這樣一個不華麗場所,被一個完全不華麗的女人給指責了!
    跡部景吾聽話倒退,但不服氣。
    “不好意思……”他一往後退,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木下真子終於停下來了,見對方臉色不好,她也知道自己剛才肯定是冒犯了對方,她想解釋一下不是他香水的原因,是她的工傷。
    “其實我是因為前幾天在一家……”
    話還沒說完,打扮得全然一新的藤沢繪梨沙就來了。
    “跡部大人!!!”
    她以最熱情飽滿的聲音迎接了對方,順便火速跑過來,以一套行雲流水不著痕跡的動作直接把想說話的木下真子給推到了後麵。
    一個不防,木下真子就撞到了牆上,痛得齜牙咧嘴,解釋的話也沒辦法說了。
    卷發女警頭也沒回,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眸隻盯著眼前俊美的男人看了不停,猛猛放電:“跡部大人,不好意思,我剛剛去忙別的公務了,這是我們警視廳的新人,您不用管她。您是要找鬆本警視長對不對?我們警視長正在辦公室等候您的大駕,請隨我來。”
    她滿臉笑容的引著大家去後麵坐電梯。
    這時候,已經沒有木下真子什麽事了,她忙著靠著大理石牆麵摸自己發痛的後背。
    但在路過木下真子時,盡管跡部已經想辦法走遠了,聞到一點點氣味的木下真子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重重的噴嚏。
    這個噴嚏直接掐斷了大少爺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
    “你臉上是什麽?”他突然停下腳步,對她說道。
    “啊?”
    木下真子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在跟她說話。
    後麵的藤沢繪梨沙眼睛都要冒火了。
    見對方不明白,跡部用手指了指自己臉頰的兩側。
    木下真子順著他的指引,疑惑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部,的確感覺有一層潤潤的東西,她移開手指才發現,那是繪梨沙前輩之前吻上前的口紅,她居然一直留到了現在,還見了那麽多人。
    啊啊啊啊……大社死!!!
    木下真子連忙用手去擦,但她皮膚白,這點紅色抹開就更加明顯了,一高一低的腮紅越擦越奇怪。
    藤沢繪梨沙緊張的看著這一幕,望著跡部又望著木下真子,早知道這樣就能引起男人的注意,她恨不得自己再跑去衛生間塗兩個超紅的腮紅再出來。
    但跡部景吾的下一句話就打消了她這個危險的念頭。
    隻聽大少爺用挑剔又傲慢的語氣說:“不好看,但配你這種不會欣賞的奇怪女人剛剛好。”
    說完,他就帶著人走掉了。
    藤沢繪梨沙朝木下真子得意一笑,連忙跟上。
    隻留木下真子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把話放在腦子裏翻譯了三遍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罵我嗎?!!!”
    還有,繪梨沙你這個叛徒!你撞我就算了,最後看著我笑幹什麽!
    萬一你跟那個跡部大少爺結婚了,你要送我的房子……
    木下真子在心裏卡了一下,然後惡狠狠的表示:“我不能隻要一套!起碼要兩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