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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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現在沒那麽多現金…”於玲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卑微的祈求,“能不能…通融一下…先付押金,剩下的我…”
    “沒錢?!”房東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暴躁,“沒錢你租什麽房?!玩老子呢?!窮鬼就別學人出來租房子!滾!”
    “嘟…嘟…嘟…”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冰冷的忙音如同最後的喪鍾,在於玲耳邊瘋狂回響!
    窮鬼…
    滾…
    這兩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於玲的心上!比顧芊芊的惡毒嘲諷更直接!更赤裸!更殘忍!
    她握著隻剩下忙音的手機,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一股混合著巨大屈辱、憤怒和無處發泄的絕望的洪流,在她體內瘋狂衝撞!幾乎要將她徹底撕裂!
    就在這時——
    “叮咚。”
    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新短信彈出。
    來自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於玲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顫抖著點開短信。
    短信內容極其簡短,沒有任何署名:
    「檢測到您有短期資金周轉需求。」
    「‘煎餅俠基金會’旗下‘糖霜貸’為您解憂。」
    「0抵押,0擔保,閃電放款。」
    「(溫馨提示:會長夫人專享0利率)」
    煎餅俠基金會?!
    糖霜貸?!
    會長夫人專享0利率?!
    巨大的荒謬感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了於玲全身!她看著那條短信,看著那個透著濃濃惡趣味的網址,再看看自己手機銀行裏那刺眼的“3.87”……
    趙辰!
    又是你?!
    你跑到加勒比海避債,還不忘用這種方式監控我、羞辱我嗎?!
    一股無法抑製的暴怒直衝頭頂!她幾乎要將手機狠狠砸向地麵!
    然而——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距離那個惡趣味的鏈接隻有幾毫米。
    胃部的絞痛清晰地傳來。
    房東那聲“窮鬼滾”還在耳邊回蕩。
    眼前是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的海城,卻沒有她的立錐之地。
    活下去。
    尊嚴,在生存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於玲的指尖劇烈地顫抖著,最終,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狠狠點在了那個鏈接上!
    頁麵跳轉。
    一個設計極其簡潔、甚至有些幼稚的頁麵出現。背景是暖黃色的,畫滿了卡通煎蛋和咧嘴傻笑的柴犬LOGO。頁麵中央,隻有一個醒目的輸入框:「請輸入您需要的‘糖霜’額度(單位:元)」。
    下麵一行小字:「會長夫人專享通道,年化利率:0.00%」。
    於玲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顫抖著手指,在輸入框裏,用力地、如同刻下恥辱般,敲下四個數字:
    「3600」
    點擊確認。
    頁麵瞬間刷新!
    一張極其簡單的電子合同彈出。
    合同標題:「糖霜貸會長夫人專享借款協議」
    借款人:於玲(自動識別身份信息)
    出借人:煎餅俠基金會
    借款金額:3600.00元
    借款利率:0.00%(年化)
    借款用途:租房押金及租金(係統自動識別需求)
    還款方式:分期(係統默認分12期,每期還款300元)
    特別條款:無抵押,無擔保,會長夫人信用透支額度專享。
    合同最下方,借款人簽名處,已經自動生成了她的電子簽名。
    在合同最不起眼的角落,一行小到幾乎需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灰色字體,靜靜地躺著:
    「債權人保留對‘糖霜’實物(特指糖心煎蛋)的最終解釋權和追償權。」
    於玲的目光掃過那行小字,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但此刻,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憤怒了。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點下了屏幕上的「確認簽署」按鈕!
    “叮!”
    幾乎是同時!
    手機銀行APP的推送提示音響起!
    「您的儲蓄賬戶於XX時XX分收到轉賬人民幣3600.00元,摘要:煎餅俠基金會糖霜貸。」
    冰冷的數字,帶著屈辱的烙印,躺在了她的賬戶裏。
    於玲麵無表情地退出網頁,重新點開租房APP,找到剛才那個房東的電話,撥了回去。
    “喂!誰啊?!”房東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
    “900的次臥,我租。現金。今晚。”於玲的聲音冰冷、幹澀,沒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讀一份判決書,“地址發給我,一小時後見。”
    城東,一片被時光遺忘的老舊居民區。
    於玲拖著行李箱,按照房東發來的地址,七拐八繞,終於在一棟牆皮剝落、散發著陳年油煙和潮濕氣味的六層舊樓下停住。樓道口堆滿了雜物,昏暗的燈光下飛舞著細小的蚊蟲。
    房東是個矮胖、油膩的中年男人,叼著煙,眯縫著眼上下打量著於玲和她那個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行李箱,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猥瑣。
    “錢呢?”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於玲從包裏掏出剛從ATM取出的、還帶著油墨味的三十六張百元大鈔,數也沒數,直接拍在他油膩的掌心。
    房東掂了掂錢,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隨手將一串鏽跡斑斑的鑰匙丟給於玲:
    “三樓,左手邊。公用衛生間在走廊盡頭。廚房不能用!晚上十點後別弄出動靜!押金條?”.
    他像是才想起來,從皺巴巴的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張同樣油膩的小紙片,胡亂寫了幾個字,塞給於玲。
    於玲接過鑰匙和那張所謂的“押金條”,看也沒看,塞進口袋。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踏上狹窄、陡峭、堆滿雜物的水泥樓梯。每上一層,光線就更昏暗一分,空氣裏的黴味就更重一分。
    終於,站在了三樓左手邊的房門前。鑰匙插進生鏽的鎖孔,費力地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門開了。
    一股混合著灰塵、黴味、劣質香水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酸腐氣味撲麵而來!房間比她想象的更小,更壓抑。